锦绣阁的院子里。
乔丰一脸傲娇,原本打定主意要给乔惜言一记下马威。
结果,乔惜言根本不鸟他。
乔丰的自尊心受到一万点暴击,便气愤地骂道:“你这个孽女!整天跟这种寄人篱下的小瘪三凑成一堆!你真是让爹失望!”
乔惜言郑重其事地纠正道:“爹,萧御比你有出息。”
乔丰顿时气得一个趔趄,脸色阴沉怒吼道:“你!你真是冥顽不灵!不听老人言,你就等着吃亏在眼前吧!”
在乔二爷心目中,萧御似乎还是以前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
只配躲在乔府角落里,默默忍受外界的践踏与羞辱。
萧御倒是没有半点异色,径直带着乔惜言来到不远处的荣喜堂里。
乔丰本来打算悄悄溜走,他今天特地来了一趟锦绣阁,为的就是替乔烟若出气,质疑一下四小姐的动机和险恶用心。
哪曾想,他的指责和控诉根本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反而被乔惜言狠狠地怼了回来。
乔丰并不想替大房的于姝慧出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他已经从荣喜堂这里搜刮到三千两银子,足够他挥霍一阵子了。
他蹑手蹑脚地冲到乔府偏门这里,打算悄咪咪地溜出去,却被一只强悍有力的手一把抓住,然后毫不客气地拎在手里。
“桂圆!是你!你一直跟踪我?”
乔二爷气得大吼大叫,却丝毫无法撼动桂圆的铁掌。
“快放开我!我可是四小姐的亲爹!你怎么能用这种奇怪的姿势拎着我?”
桂圆看起来瘦弱单薄,实则力气奇大,武功高强,让人不敢小觑。
对付区区一个乔二爷,自然是手到擒来。
“臭小子!不听话是吧?我可是四小姐的亲爹!信不信我开除你!”
乔丰一向沉迷于酒色,耽于享乐,别说健身,平时连杀一只鸡都没有过。
遇到桂圆,他只能老老实实被对方提溜着,一直送到荣喜堂门口。
乔惜言听到门口的动静,便打起珍珠帘子望出来。
“桂圆?好样的!”
乔惜言对桂圆的举动极为赞赏,正合心意,好有默契的样子。
桂圆冲着她腼腆地笑了笑,一把将奋力挣扎的乔二爷丢进堂屋里,然后拍拍手,打了个呵欠,就守在屋外。
乔丰气得鼻子都歪了,愤怒地吼道:“好啊!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刁奴!惜言!你真是太让爹失望了!你好得很呀!”
乔惜言依偎在老夫人身边,和乔雨琬一左一右陪着老夫人喝茶翻看佛经。
老夫人等乔丰骂完了,发泄完了,慢条斯理地回道:“你马上回去收拾一下!”
按照乔惜言的提议,申时末,是最适合去顾府登门拜访的时机。
到时候乔惜言会跟随乔二爷,一起去顾府打探虚实,了解一下乔羽柔的处境。
“怎的?要利用我的时候,就把我叫过来?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
乔二爷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拿乔,做派。
老夫人不悦地反驳道:“你难道不是乔府的老爷?花着乔府的银子,就要替咱们家人办事!你不去,也得去!否则……以后就跟着那个白氏分家出去单过吧!”
乔二爷不信,笑嘻嘻地回道:“母亲!你真爱开玩笑。”
老夫人淡定地抚了抚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将乔府中馈或者库房钥匙交给你,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识趣的人,没想到你如此愚不可及,到现在还在妄想……分走乔家的财产?”
乔丰顿时慌了神,仔细回想一番,好像事实真的如此?
老夫人一直防着自己,始终没有交出库房钥匙和产业账本,反而对大房的于姝慧和年纪轻轻在外行商的乔柠颇为器重。
这些年来,他一直徘徊在乔府的财政大权边缘。
他虽然贪财好色,但是……没有大错,只有一些生活中的陋习罢了!
乔丰觉得很委屈,耷拉着脑袋,问道:“母亲!你这是何意呀?难道我不是从你肚子里养出来的娃儿?”
俗话说得好,十个指头有长短。
但是他自认为不比大房的老爷逊色,凭什么不能得到乔府的器重和栽培?
就连萧御这个外来者,都可以得到老夫人的特别关照……
他才是乔府正儿八经的主子啊!
萧御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凭什么可以跟大家和和气气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
老夫人轻嗤一笑,似乎对他习惯了失望:“先不提这些陈年旧事!你马上回去拾掇拾掇!陪着言言去顾府走一趟!等你完成任务再说吧。”
乔二爷再次遭到一万点暴击,失魂落魄地走了。
乔惜言只觉得这个爹有些单纯,明明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浪子,却对家族内部的利益纠葛毫无深谋远虑。
被老夫人一番话气得跳脚,不像是什么胸有城府的成年人。
反而透着一点憨,一点蠢,还有一种难以描摹的孩子气。
大概……是被乔家保护得太好,或者言行太过任性了。
乔惜言陪着老夫人用了一盏茶,便跟随萧御一起寻出门来。
梧桐胡同,小宅子里。
乔丰回到屋子里,闷头闷脑地躺在罗汉榻上,双眼无神,脸色难看。
白氏跟了进来,一双美眸精明地将他里里外外打量一番,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银子的痕迹,便不屑地撇撇唇角。
“老爷!这个时辰,不适合贪睡吧?”
乔丰唉声叹气,问道:“彤儿,你说,你说母亲为何如此厌恶我?反而对大房的那些人如此器重?难道,我比不上大哥,比不上于姝慧那个妇道人家?”
白氏嘴甜,笑道:“那是因为自古以来,宗族内部都要遵循立长不立幼的规矩,老夫人以前一直器重大老爷,无非就是因为他嫡长子的特殊身份罢了!”
透着一丝暗示,除了嫡长子的特殊身份,大哥在其他方面不一定比得上乔丰。
果然,乔丰脸色稍霁,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
“老爷,你大哥已经在战场上失踪了!以后乔府要靠你,才能真正守得住家业!老爷应该自信点!目前的窘境,都是暂时的。”
白氏示意小丫鬟去小厨房熬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粥,亲自递到他跟前。
乔丰突然想起老夫人交托的任务,赶紧从罗汉榻上爬起来。
“彤儿!我得马上去顾府走一趟!要不然……会失去母亲的信任。”
白氏神情温柔,美眸中逸出一丝淡淡的讶异。
“去顾府?”
“嗯,这次母亲打算让我代替大房出面,让乔羽柔跟顾书涵和离了!”
白氏眼珠子转了转,笑道:“那老爷可要好好办差,如果这件事成了,想必妾身和老爷的婚礼,就可以得到老夫人的祝福呢!”
乔丰一听,有些感慨地笑道:“还是彤儿贴心懂事!比惜言那个孽障好多了!”
等乔丰带着身边的长随离开。
白氏端起那碗香喷喷的银耳粥,坐在小厅里,慢悠悠地喝着。
不知何时,乔烟若从乐游馆学琴回来,兴奋地笑道:“娘!有个好消息!”
白氏蓦地心头一喜,试探地问道:“是不是京城那个金尊玉贵的安乐侯?”
乔烟若得意地笑道:“嗯,小侯爷派人传信给乐游馆,让庞师傅征集天下雅乐,替太后祝寿,庞师傅一直十分看重我,我肯定能够拿下这次机会。”
白氏忍不住挺直脊背,娇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与有荣焉。
就好像,太后的寿宴和太后的赏识,都在朝自己招手呢。
“烟儿这么优秀,天赋又是这么高。整个乐游馆里,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乔烟若也是满脸自信之色,得了白氏的吹捧,便信誓旦旦地回道:“娘!你赶紧跟爹举办婚礼!等你做了乔府二房的夫人,那我就是出身富贵的千金小姐。”
到时候去京城领赏,在太后跟前,在小侯爷跟前,那才是拿得出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