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哭笑不得:“她跟你告状了?”
桂圆气势汹汹,一副小大人的架势:“我又不是傻子!能瞧得出来!偌大的乔府,唯独你可以欺负她。”
萧御沉默地抿了抿唇角,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没想到,桂圆看起来呆呆的,实则护主心切,对四小姐有一种特别的主仆情谊。
萧御将书房的窗户关起来,阻断了窗外的海棠花艳和满地皎洁的月色。
锦绣阁里。
乔惜言慵懒地起身,窝在衾被里发呆,空气中飘浮着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
只要一想到萧御昨天在大街上,那样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她就觉得特别难受。
特别闷,想哭。
桂圆突然来到暖阁窗外,细声细气地问道:“小姐!我昨天晚上揍了萧御一顿,他跟你道歉了!说不该欺负你的。”
乔惜言顿时破涕为笑,打趣道:“桂圆!你太贴心了!”
桂圆听到她一如既往清甜如黄鹂一般的笑声,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笑道:“小姐!不必将他放在心上!以后我给你介绍更好的男子。”
乔惜言俏脸微羞,掩饰一般回道:“别!你还是顾好自己!荷角的终身大事已经有着落了!你呢?”
桂圆听到这话,转身就走,忙不迭地溜走了。
乔惜言洗漱更衣,坐在暖阁窗口,慢悠悠地享用丰盛的早膳。
荷角小心翼翼地觑了她几眼,见她一扫昨夜的苦闷和颓废之色,似乎恢复原样,又似乎想通了什么,便跟桂圆一样,暗暗放下心来。
用完早膳,乔惜言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开始记录跟青州府驻军买卖消炎药的账目和一些关键事项。
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做事,突然秋菊跑来禀告。
说是乔二爷闯进来了,不顾那些小丫鬟和婆子的阻拦。
桂圆正躺在银杏树上睡懒觉,也有可能在修炼内功,反正他轻易不会出手的。
乔惜言迅速将小本本收起来,免得被乔二爷瞧出端倪。
从今往后,她要设立自己的小金库,不想跟乔二爷发生太多财务上的纠葛。
上次乔丰从荣喜堂老夫人那里搜刮到三千两银子,这几天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白氏见他兜里有钱,也知道乔家并没有放弃他,自然是大大地松了口气,对月底的成亲仪式又多了几分期待。
乔烟若也是,打算狠狠压榨一下这个父亲。
只要白氏顺利入府,她就是乔家二房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不再是昔日遭人轻贱的外室女,不光是跟乔惜言平起平坐,以后也可以在凤栖书院里大出风头。
这些事儿,乔惜言都懂。
但是白氏和乔烟若的心愿,真的可以达成么?
乔丰脚步匆匆地冲了进来,劈头就气势汹汹地质疑道:“惜言!你这个孽女!前两天参加珠宝大赛的时候,你是不是欺负烟儿了?”
乔惜言立即否认,笑道:“她在你跟前添油加醋,诋毁我了?”
用脚指头都可以猜到,乔烟若可不是什么善心宽容的主儿。
逮到机会,就要在乔二爷跟前抹黑她。
乔丰顿时一噎,气呼呼地骂道:“你!你真是不可理喻!烟儿原本可以攀上京城来的安乐侯!据说是你,是你破坏了她的机缘啊!是你嫉妒烟儿的才貌,故意在安乐侯跟前抢走她出头的机会!”
乔丰说着,差点捶胸顿足,一副错失几百万巨资的痛心疾首的模样。
安乐侯啊,那可是皇帝和太后跟前的大红人!
万一他真的相中乔烟若,就算只是做个姨娘或者贵妾,那也是一步登天呀!
而且安乐侯邀请乔烟若做珠宝大赛的表演嘉宾,那肯定是存着怜惜和爱才之意!
这么好的机会,麻雀变凤凰的机缘,怎么就……
被乔惜言这个居心不良的孽女破坏了呢?
乔惜言差点喷笑,忍着嘲讽问道:“爹!你想做安乐侯的岳丈?”
乔丰其实野心不大,但是乔府财大气粗,他从小也是浸淫在富贵窝里的。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乔丰觉得攀高枝也没错,他十分认可乔烟若企图攀高枝的想法。
“什么岳丈!如果烟儿可以顺利嫁给安乐侯,我也要跟小侯爷请安问好的。”
他这话,就是偏袒乔烟若。
哪怕他自己没有什么野心,也要支持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乔惜言漫不经心地伸手端起一盏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爹!别异想天开了!人家安乐侯远在京城,跟你女儿八竿子打不着!珠宝大赛的表演嘉宾而已!又不是她乔烟若一个。”
“你!你简直就是……坏心眼!坏得很!”
乔丰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正要扬起一巴掌,气势汹汹地扇下去。
突然一枚石子激射而来,阻挡了他抡巴掌的动作。
“哎哟!”
乔丰疼得一个痉挛,举起手掌不停吹气。
乔惜言从窗口位置站起身来,问道:“桂圆!你又调皮了!”
桂圆拨开银杏树茂密的枝叶,笑道:“这次不是我。”
此时,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从院子门口金刀大马地走进来。
风华正茂的少年郎,走动间已经初具了未来一代摄政王的矜贵雍容气度。
乔惜言眨眨眼,纤长的羽睫宛如蝴蝶的翅膀,一双潋滟的凤眸穿梭在漫天晴光与姹紫嫣红之中,不偏不倚随着少年的脚步,越来越近。
萧御冷漠地瞪了乔丰一眼:“在这里动手?”
乔丰瞧见他幽邃寒冷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发怵。
怎么会呢?
对方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无父无母,寒酸窘迫的小孩儿罢了!
乔丰鼓足勇气,与萧御对视瞬息,迫于对方的威势,又只能移开自己的眼神。
“爹!你现在的任务是,如何解救羽柔大姐,别的事,还是暂停吧!”
乔二爷毫无疑问是个作精,故意傲慢地笑道:“求我出面办事,你们就这个态度?哼!不行!马上跟我认个错!”
乔惜言无语地撇撇唇角。
萧御也没有搭理他,让他在一旁自嗨。
两人坐在一起,荷角从花园里采摘了一大捧鲜花走进来,笑盈盈地插在花瓶里。
乔惜言见萧御主动跟自己和好如初,心情骤然间变得极为明媚飞扬:“萧哥哥!我要亲自去一趟顾府,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揪住顾书涵的把柄。”
萧御将精致绝伦的青花瓷茶盏放在掌间把玩,笑道:“有。”
“诶?”
萧御漫不经心地笑道:“你不介意昨天发生的事?”
“嘻嘻,桂圆说,昨天晚上你被他揍了一顿,哎呀!萧哥哥!其实没必要这么,没必要大打出手的!我们还是一家人嘛。”
望着乔惜言得意狡猾的小样儿,萧御仔细回想一番,他确实跟桂圆交手了。
但是桂圆厉害,他也不差,勉强打成平手吧。
萧御体贴地没有揭穿这个骗局,笑道:“顾府有个特色,就是喜欢风水命数,你可以抓住这个特点,逐一攻破。”
乔惜言惊讶了一瞬,原本打算追根刨底,但是……
昨天在大街上发生的事,说明萧御不是什么容易掌控的人,而且城府颇深,不像是那种愿意对别人敞开心扉的男子。
乔惜言心念急转,立即改变策略,不露声色笑道:“好!我跟随爹爹一起去一趟顾府,打探一下顾府平时接触的风水师或者算命师是哪个。”
她可以从这一点入手,解除顾府设计的困局,将乔羽柔解救出来。
事不宜迟。
乔惜言立即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萧御想了想,反正白鹤书院的功课早就做完了,他也跟过去一探究竟。
最重要的是,欣赏一下乔惜言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