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姬揉了揉微微发热的腰肢,仔细感受一下。
是一种按摩之后肌肉放松的惬意,而不是以前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乔惜言替她治好病,她当然要表示一下,便袅袅娜娜地走到柜子跟前,打开铜锁,取出一沓银票递给她。
目测,大概有三百两左右。
夜姬身为春晖楼的花魁,日入斗金,平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乔惜言没有跟她矫情,落落大方地收下了。
元氏推拿,在市面上,就值这个价位。
“你方才说的,能够入药的什么植物?”
乔惜言立即取来纸笔,在宣纸上画出灰梼的具体特征。
夜姬扫了一眼,笑道:“这个植物,长得跟胡萝卜很像,不过比普通的胡萝卜乖觉一些,叶子长着倒刺,根茎也含有毒素。”
乔惜言听到这话,顿时震惊地看向她:“你,你怎么能知道?”
她表面上装得十分震惊,实则满心窃喜。
看来,夜姬见识过现实中的灰梼,对灰梼的了解也是比较真实。
夜姬撩起裙摆,姿势妩媚地坐在美人榻上:“我从小学习琴棋书画,这座春晖楼里,就数我的画技最好。”
“所以你方才画画的时候,我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不愧是春晖楼的头牌,一举一动充满妩媚妖娆的女人味。
如果换成男人站在她跟前,恐怕早就被她勾得神魂颠倒。
乔惜言半遮半掩,笑道:“既然夜姬小姐见识过这种热带植物,能否帮个小忙,替我买一株?夜姬小姐有所不知,我平时最喜欢收集这种奇形怪状的植物,这对我的医药研究很有助益。”
夜姬仔细盯着她,从她脸上没有瞧出半点心虚或者算计的表情。
她很真诚,态度友善,对待她这种青楼女子,也没有半点鄙夷。
莫名的,夜姬对她印象很好,笑道:“你刚才来我的房间,是张大夫引荐你来的?”
她向来警惕性重,不会无缘无故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客人。
乔惜言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笑道:“确切来说,是张大夫对你的腰伤束手无策,久治无效,我偶然间从他口中得知夜姬小姐的难处,这才起了一点攀比之心。”
夜姬深入问了几句,乔惜言对答如流,没有半点畏怯和退缩。
此时,守在阁楼门口的萧御,将暗卫鱼宛叫了出来。
“马上派人去一趟张大夫的济世堂。”
按照乔惜言的计划,既然打着张大夫的名义,自然要派人收买他。
免得日后问起来,被夜姬发现不对劲,会露馅的。
鱼宛立即着手安排。
萧御倚靠在红木栏杆上,玄衣清素,慵懒中透着几分骨子里的清傲,灯火阑珊处,美人如朱玉。
夜姬试探结束,渐渐放松警惕,斜倚在美人榻上:“这株植物叫灰梼,我确实见识过,从我家男人那里。”
她家男人?
那就是南阳商行的卫钰?
乔惜言假装没听过,神色淡然地笑道:“我难得来春晖楼,囊中羞涩,靠替人治病赚点银子维持生计,恕我对夜姬小姐不够熟悉。”
夜姬无奈地嗔了她一眼:“嗯,我瞧得出来,多亏你是女子,否则你来了我这里,很有可能是舍不得离开的。”
乔惜言讪讪地笑了笑。
好强大的自信心。
而且她妩媚多娇的样子,真的很勾人。
乔惜言耐心地等着,就像一个富有耐心的猎人,守着自己的猎物。
夜姬笑道:“可惜你来晚一步,上次我家男人送了一盆灰梼过来,我转手就将那盆灰梼送给楼里的红喜姑娘了。”
乔惜言一颗心七上八下,听到这里,顿时沉了沉,害羞地问道:“那,夜姬小姐能否替我买回那株灰梼?”
夜姬瞧见她这幅含蓄淡雅的模样,心中也是颇为感叹。
像她这种举止规矩,安守本分的良家女子,跟自己真是差别好大。
“你随我来!”
片刻后,夜姬带着乔惜言来到隔壁的院子里。
红喜坐在梳妆台跟前,正在描眉点绛唇,听完夜姬的要求,她诧异地笑道:“这个小丫头,能治好你的腰疼?”
“嗯,千真万确,你瞧,我已经不疼了。”
夜姬悠悠然地转动一圈,楚腰纤细掌中轻,端的是婀娜多娇。
红喜不屑地撇撇唇角:“兴许只是你以前没有找对大夫,那个济世堂的张大夫,依我看,就是一个倚老卖老的憨子。”
夜姬没有跟她争辩,兀自来到她的卧房里,在窗台上找到那株灰梼。
“呐!就是这个!”
夜姬兴冲冲地抱起来,递给一旁等候的乔惜言。
乔惜言心中狂喜,假模假样地接过来,正要道一声谢,却见红喜轻蔑地问道:“夜姬,今天晚上有个舞会,妈妈原本定了你做主场,如今你腰伤刚刚痊愈,应该暂时上不了台吧?”
夜姬试探地动了动,微微颦眉:“你这是几个意思?”
红喜得瑟地笑道:“你以前一直有卫钰护着,如今你受了伤,如果我没有记错,卫钰已经大半个月没有来探望你。”
夜姬顿时生了气,烦躁地反驳道:“那是因为卫钰出海了!他没空!他一直惦记着我呢!那些昂贵的药费,都是他帮我出的。”
红喜讽刺地笑起来:“别在这里自欺欺人!卫钰其实就是玩腻了你!如果我说,卫钰已经回来了,而且这两天正在跟一个京城贵女接触,你会不会气得发疯?”
夜姬果然勃然大怒,冲上前来,跟红喜撕逼争吵。
乔惜言掏了掏耳朵,抱着那盆珍稀罕见的灰梼,出了房间,就见萧御安静地守在走廊尽头。
一袭黑衣,华贵峻丽,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冲击感。
“萧哥哥!拿到了!”
她刻意压低嗓门,没有惊动旁人。
萧御见她大功告成,充满欣赏地笑道:“嗯,这次是你立了大功。”
乔惜言俏皮地眨眨眼,云深给的报酬并不低。
值得她来这一回。
两人正要离开,那个夜姬突然打开房门气冲冲地跑出来,眼尖地看到那一抹雪清玉瘦的清丽背影。
“站住!你给我站住!”
乔惜言赶紧将手中的灰梼一把塞给萧御。
省得被夜姬要回去。
夜姬气鼓鼓地冲上前来,将乔惜言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其实我房里还藏着一株灰梼,你不是要研究这种热带植物么?万一做错实验,一株灰梼哪里够呀?”
乔惜言听出几分暗示,不动声色地问道:“然后呢?”
夜姬高傲地昂起头,挺直腰板:“今天晚上的舞会,是三位花魁之间的斗舞大会!只要你帮我拿到头名,我就将另外一株灰梼送给你!”
乔惜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萧御站在她身边,一只手稳稳地抱着花盆,闻言,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神色震惊的乔惜言。
不知道小狐狸跳舞的时候是什么样。
肯定比夜姬这种青楼花魁还要迷人……
乔惜言扯了扯他的衣袖,弱弱地问道:“萧哥哥,我可以拒绝么?”
一株灰梼,应该管够了。
萧御出于私心考虑,笑道:“你可以拒绝,不过夜姬的意思应该是,你假扮成她的样子去参加舞会,只要不暴露,就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