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前推半天。
一列数十人的队伍,略显艰难地行进在一条通往松兹的官道上。
队伍相隔一段距离,被分成了前、后两部分。
前面的是50余骑披甲骑兵和被他们拥簇着的一辆双马马车。
马车车箱通体呈黑褐色,外饰奢华精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乘坐的。
同前面相比,队伍的后半部分就寒碜了许多。
一头健壮青牛拉着的破牛车,在‘吱吱扭扭’地朝前挪动着。
牛车之上,只是搭了一个简易的木板车厢,以做遮风挡雨之用。
牛车的四周,还稀稀落落地伴随着十名披甲步卒。
......
“嗡!...”
一支羽箭掠过长空,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噗’的一声,稳稳地插在了队伍前方几十步外。
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敌袭!...”
随着一声粗犷的暴吼,一位身披铁甲,手持长柄大刀,满脸络腮胡子的雄壮身影,立刻从队伍中策马而出,警惕地打量的前方的一个小山岗。
他身后的49骑,则收缩起来,层层叠叠地堆在马车的周围。
相比于前方马车队伍的警戒森严。
后面的牛车,则要拉胯许多。
只有十名披甲步卒,围在了牛车的旁边。
随着车厢门上的帘布掀起,安助那张肥嫩光滑的胖脸露了出来。
“怎么回事?”
“翻过那座山岗,可就能看到松兹的城了。”
“离松兹这么近的地方,还有贼寇?”
“这贼寇还这么嚣张?居然敢...?”
“他们这是活腻了?”
......
碎碎念着的安助,看向前方的目光中满是疑惑不解。
这时,远处的山岗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楚。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一名身披铁甲,腰悬缳首刀,手持铁抢,马身挂着弓、箭的雄壮骑兵,便映入众人的眼中。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一炷香之后,十名同样装束骑兵立在山岗上,气势森然地打量着这里。
又过了一会儿,最先出现的那名骑兵,策马朝前走了十余步,大声吼问道:“尔等何人,为何到我松兹小县?”
闻听此话,安助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疑惑的表情也松弛下来。
接着,他立刻冲前面大叫道:“误会!误会啊!
在下安助,乃是松兹县主簿,奉主公之命出使荆州归来。
前面马车上的,乃是前来拜会主公的荆州来使,莫要无礼...”
一边叫着,安助一边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他想要从牛车上下来。
可是,努力了几下,除了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外,身子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驾车的御者见状,立刻跳下车来帮忙。
可惜的是,他也没能让这座肉山从车棚里出来。
见此情形,旁边的一名士卒也伸出了双手。
但这也只是让胖子的屁股,稍稍向前挪动了一下而已。
他的大半身子,仍然在车厢里面。
于是,又一名士卒过来了。
......
安助的一番叫喊,倒是消散了山岗上十骑的敌意。
不过,诡异的是,当先的那一骑却一夹马腹,直接冲了过来。
“尔要做甚?”前方的络腮胡骑士怒吼道。
不过,从山岗上冲下来的骑士,却并不搭话,依旧埋头急驰。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双方已经相距不足十步。
见此,络腮胡骑士一夹马腹,迎了上去。
“铛!...”一声巨响。
络腮胡骑士的大刀和来骑掌中的铁抢碰了一下。
紧接着,络腮胡骑士壮硕的身影,在马上晃动了几下,然后,‘噗通’从马上摔了下来。
冷冷地瞥了一眼落地的络腮胡,从山岗上冲下来的骑士不屑地‘哼’了一声,便又朝前冲去。
不过,在即将经过马车的时候,来骑一抖缰绳,远远地绕了一个小圈,直接朝后面的牛车而去。
这让围护在马车旁的几十名骑兵松了一口气。
来骑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他们。
此时,经过两名步卒、一名驾车御者的努力,终于把安助这座肉山,从牛车上弄了下来。
“安大少爷,别来无恙啊!”
牛车旁,安助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当听到这声招呼,他愕然地抬头看去。
此时,从山岗上冲下来的骑士,已经驻马在一旁,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眼看着安助。
“呃!...”
安助楞了一下。
尽管刚一投降李横,便被派去出使荆州,但李横军的基本情况,他还是了解的。
一匹战马!
一身铁甲!
一柄缳首腰刀!
一杆大铁枪!
一张强弓!
一袋箭矢!
李横的军中,除了军官外,只有他身边的亲卫,才会有这种装备。
军中的军官,不可能扔下部队,在外面晃荡,而且还是10个人一起出来。
也就是说,从山岗上冒出来的这些人,只能是李横的亲卫。
可是,他又不记得认识李横的亲卫。
而且,李横的亲卫也不可能叫他‘安大少爷’?
“呵呵...”
马上的骑士笑了笑,略显嘲弄地说道:“安大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这才多长时间不见,就不记得在下左奴儿了。”
“呃!...”安助楞了一下,喃喃地道:“你...,你是左奴儿?可...,这怎么可能?”
他盯着马上骑士看了好一会儿,才把面前的这位骑士,同自家的马夫联系到了一块儿。
两人的长相,虽然很像,但他实在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是同一个人。
他们家的那个马夫脸颊瘦削,一到冬天,脸上还会生满冻疮。
平时的时候,更是一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样子。
而现在这个家伙呢!
不仅铁盔下的脸庞红润光滑,而且脸容威严冷峻,眼神中也散发出凶兽一般的嗜血气息。
这...
怎么可能?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个人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对了!
这家伙刚刚过来的时候,可是一枪便把那位络腮胡骑士扫落马下。
那个络腮胡子,安助是知道的。
那家伙原本是山越人,悍勇异常。
投靠刘表后,便被刘表任命为亲卫队的副将。
今次,刘表长子--刘琦和首席谋士--蒯良出使松兹,刘表才把他放出来,护卫二人的安全。
可现在,刘表器重的勇将,居然被自家的前马夫,给一枪扫落马下。
这...
怎么可能?
难道左奴儿是天生神力,自家以前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