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站在曲阿城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城外。
此时,城外三里处,孙策的1000近卫,正接应亲近孙策的步卒、官吏和官吏家眷等离去。
一旁的吕范朝左右瞄了一眼,便把头朝孙权跟前探了探,轻声道:“主公,何不调集兵马击之?”
“不可!”孙权叹息摇了摇头。
“这...,不可?”
“对!”孙权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兄长的部曲、私人。
兄长又刚刚过世。
我如这么做的话,必会使江东众人离心离德。
到时候,江东三郡也就乱了。”
“呃!...”吕范看着城外,一脸的不甘心,“可...,可是,城外的1万多人里面,光是士卒就有4000多人。
这些士卒可都是江东精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实在是可惜...”
“放心!”孙权的嘴角撇了撇,看向城外的眼中,闪动着自信的光芒,“他们逃不出我的手心。”
吕范疑惑地看着孙权。
“兄长的部曲中,职位最高的便是驻兵庐江郡皖县的李术。”说着,孙权朝城外努了努嘴,“这些人离开这里,也只能到皖县去投奔李术了。
过得几日,待我集齐大军,讨伐李横的时候,给那李术下一道军令,让他率麾下军卒前来效力,城外这些人不就又回来了?”
“这...”吕范楞了一下,接着,惊叹地大叫道:“妙啊!不论是城外的这些军卒,还是驻扎在皖县的李术,他们可都是策公子的旧人。
主公以他们为前锋去攻打李横的话,这些人就算再不愿意,也是不敢抗命的。
不然的话,这些号称为旧主尽忠,却又不愿为旧主复仇的人,岂不为天下人耻笑。
这个天下,也将再也没有这些人的立足之地。
反之,他们如果应命的话,那主公只需统帅大军在后押阵,便可坐看双方死斗。
最后,不论谁胜谁败,主公都可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他们。”
“嗯!---”孙权矜持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抑制不住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
让孙权比较懵逼的是,他放走孙策旧部的举动,却引发了一连串的反叛。
一直以来,孙权给江东众臣的印象,就是一个受孙策器重的兄弟而已。
说白了,除了有限的几人外,其他的人,也就是把他当做一个公子哥儿罢了。
现在,孙策旧部主动脱离曲阿,而他却没有制止。
这就是他孙权软弱的表现!
既然你是这样的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就闹呗!
于是,短短几天之内,江东各地就爆发了接二连三的叛乱。
首先,孙氏宗族内部的孙暠、孙辅二人,占据了会稽郡南部的定阳、新安两县,意图自立。
其次,丹阳郡、吴郡、会稽郡三郡辖下的各县,也均有山越族发动叛乱。
其中最大的一股,足足有三万多人,由一个山越豪族--可蛮沙率领。
这股叛军活跃在吴郡南部和会稽郡北部,已经攻下固陵、永兴两座县城。
这些叛乱还只是明面上的。
而在暗地里,江东各地的豪强大族们,也都在蠢蠢欲动着。
这个时候,孙氏在江东的统治,简直就是危如累卵。
孙权一个处理不好,江东孙氏就有灭亡的危险。
......
李横站在松兹的城头,遥望着东方,一脸的懵逼!
他在松兹坚壁清野,枕戈待旦地准备迎击孙权,可是...
可是,孙权居然来不了了。
刚刚听了探子的回报,江东三郡发生了大规模的叛乱。
不仅各地的山越势力举旗造反,就连孙氏宗族之内,也有人起兵自立。
而且,江东各地的豪强和大小军头们,也都在蠢蠢欲动着。
此时的的孙权,一定是焦头烂额了!
之所以短短数天内,便叛乱迭起,说白了,还是孙氏统治江东三郡的时间太短了。
孙策在的时候,底下的人,哪怕心里再不服气,摄于孙策的虎威,也是不敢炸刺的。
可孙权就不一样了。
你不过就是一个托庇于父、兄威名之下的公子哥儿罢了,大家凭什么怕你?
既然不怕你,那自然就要闹起来了。
说实话,作为敌对方来说,看到江东三郡乱成了一锅粥,李横心里还是挺幸灾乐祸的。
可转瞬之间,他又满心的郁闷。
孙权这小子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为了对付刘表和李横,或者说,为了掌握江东的兵权,他刚一上位,便把麾下的大部兵马召集到曲阿附近,以便就近控制。
这也是江东叛乱刚一发生,便势若燎原,扑天盖地的原因。
毕竟,各地的驻军都被调到曲阿去了嘛!
可另一方面,这也相当于让孙权把兵力都集中了起来。
现在,只要他不出什么昏招的话,那么,平灭叛乱,压服治下的豪强、军阀,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毕竟,这么一大坨人马震在曲阿,那些反叛势力即便蹦得再欢快,也是秋后蚂蚱,蹦不了几天。
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李横便感到糟心。
自己和刘表,似乎无意之中帮了孙权一把。
如果这小子没有汇聚现下的兵马,那他现在的处境,应该会艰难许多吧!
......
阎象那低沉而又恭敬的嗓音,突然在李横身后响了起来。
“主公,安主簿从荆州回来了。”
“安主簿?”李横楞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阎象,迟疑着问道:“安...,安家的那个胖子?”
“呃!...正是!”
说完,他便立刻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他怕自己再抬头的话,会让李横看到自己脸上的古怪表情。
那样的话,对主公可就太不敬了。
阎象倒不是对李横有什么意见。
他只是觉得,李横刚才的那句话有点太伤人了。
当然了!
伤的不是他阎象,而是那位刚刚归来的安主簿。
话说,这位安主簿的主簿之位,也是主公你任命的。
而且,还是你把人家派去了荆州。
人家为了主公您,拖着那么肥硕的身躯,不辞劳苦地出使荆州,结果...
结果,您却把人家给忘了!
这...
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要是安胖子知道李横刚才的话,还指不定会有多伤心?
......
李横奇怪地看了一眼阎象,问道:“怎么?安主簿可是有不妥之处?”
“呃!...,没有!没有!...”
阎象赶忙摇了摇头,又接着道:“主公,随同安主簿归来的,还有两位荆州使者。”
“使者?”李横皱了皱眉,问道:“使者是何人?”
“一人为刘荆州座下的首席谋主--蒯良,另一人则是刘荆州的长子--刘琦。”
“蒯良?刘琦?”李横楞了一下,笑道:“一个首席谋主,一个长子。
呵呵...
看样子,这位刘荆州很重视我们松兹啊!”
“不仅仅是重视!”阎象道:“刘荆州应该还很急!
不然的话,两位身份如此贵重之人,不会就这么轻车简从地跟着安主簿过来的。”
李横点了点头,略微沉吟了片刻后,道:“这样吧!
子芝先生,你先去见见他们。
去了,也不要说其他的。
就说,他们想的那件东西,确实在我手里。
而且,我也确实要用此物同他们交换。”
“主公?这?”阎象疑惑地看着李横。
李横笑了笑,玩味地说道:“不这么做的话,我怕这两位荆州使者,今晚恐怕连觉都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