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亲王坐在这个位置上,掌管国库,向来安分守己。
偶尔与老皇帝吹胡子瞪眼,还都是因为贯承溪。
此番贯闻牧出事,让端亲王意料不及。
贤亲王对贯闻牧不是很了解,也只是在每年的宫宴上会见到他,印象中是一个沉默寡言极其小心翼翼的孩子。
贯庭霄对贯闻牧嗤之以鼻:“谷知府与他儿子已经安葬,听闻死状极惨,也不知二公子在牢里会不会午夜梦回时,内心忏悔。”
这一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苗氏哭哭啼啼却又怒不可遏:“小侯爷,从情理上讲,你们可是堂兄弟,你说出这番话,未免让人寒心!”
贤亲王妃蹙眉:“堂兄弟?我们庭霄可没有这样的杀人犯兄弟,谁知道那孩子看着斯文有礼,背地里却干这样伤天害理的勾当?!要说寒心,你的贯闻牧才让端亲王寒了心!”
苗氏不敢反驳,看向端亲王:“此事定然有诈,闻牧他定然是被有心人迷惑了心智,才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
端亲王脸色不快:“纵然如你所说,闻牧也确实是买凶杀人。”
“所以王爷,您是不打算救出闻牧了吗?”苗氏忽然声嘶力竭,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贤亲王惧内,惴惴不安地看向贤亲王妃:“你方才是不是刺激到她了?”
贤亲王妃翻了个白眼:“她自己儿子做错了事,还用我去刺激?现下倒好,连累的王兄禁闭一月,国库的一应事宜全都转手他人,这件事怪谁?还能怪我吗?”
苗氏瘫坐在地,眼神凄厉:“呵~真可笑,你可就这一个儿子!”
贤亲王惊恐地瞥了眼贯承溪。
与此同时,一个响亮的巴掌落下,整个王府都静了下来。
苗氏捂着热辣滚烫的脸,嘴里的鲜血流出,一改平日胆小恐惧的模样,此时的她眼里填满了怨恨。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来人,将苗氏拉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出来!”端亲王脸色难看到极点,管家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连忙差了小厮,将苗氏抬回了她的院子。
苗氏离开后,整个大堂里寂静无比,贤亲王妃干咳了一声,脸色讪讪:“王兄,方才我也不是故意说那番话刺激苗姨娘的,这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了哈,先走了……”
贤亲王妃左边拽着贯庭霄,右边拽上贤亲王,迈起了欢快的小碎步,逃也似的离开端亲王府。
贯庭霄犹自疑虑:“方才苗氏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就一个儿子?”
贤亲王妃皱眉:“那女人失心疯了,瞎说的,不作数。你呀,就别操心端亲王府的事情了,你没看,陛下震怒,将一母同胞的亲兄长都关禁闭了,你可别再做出什么幺蛾子,你老爹命贱,可折腾不起。”
贤亲王在一旁擦了擦汗,扯了扯贤亲王妃的衣袖:“这孩子在这儿,你给我点面子。”
贤亲王妃白了他一眼:“我可警告你,你千万别趟这趟浑水,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贯庭霄觉得奇怪,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一看到贤亲王妃犀利的眼神,别过头应了声。
……
端亲王率先打破空寂:“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这两日烦心事太多,让为父好好捋捋。”
贯承溪没动,一双眼眸平静如水,直直地盯着端亲王。
端亲王深吸了口气,摆摆手:“快回去吧,闻牧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是他自己不争气,陛下没有迁怒我们端亲王府已经是格外开恩,你也不要担心了。为父先去睡了。”
“父亲。”贯承溪喊住端亲王,“苗氏……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啊,她疯了,”端亲王故作轻松,“你也知道,闻牧他从小事事都比不上你,苗氏又见我比较偏爱你,所以气怒,神智不清了。她一直想让闻牧得到更多的疼爱,这你也知道。”
贯承溪还是平静地看着端亲王,没有说话。
端亲王眼神飘忽,不看贯承溪,摆了摆手,打了个呵欠,直接离开。
夜色更深了,偶有几声蝉鸣,为这寂静的夜晚添了些许热闹。
贯承溪就着月色,一口一口地品着茶。
贯南守在堂外,贯承溪不发话,他就一直守着,站得笔直。
“走。”不知过了多久,贯承溪从堂里走出来,太阳破晓,微弱的光线打下来,令人不适地闭了闭眼。
贯南跟在贯承溪身后,既不是出府的方向,也不是回汀沚园的方向。
贯承溪在一处偏僻的院子停下,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痛苦挣扎的声音。
“世子留步,没有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守门的既不是小厮也不是府兵,而是贯承溪只见过几面的死士,非竹。
“我记得父亲只说不能让她出来,没说不让人进去吧?”贯承溪少见的强硬,迈出步子就要往里闯。
“世子,您既执意如此,那便莫怪非竹不客气了!”
“乒~”地一下剑声,划破寂静的园子。
贯南与非竹纷纷舞剑,各不退让。
贯承溪身形利落地一闪,躲过非竹一招,直接一跃,推门而入。
苗氏就瘫在地上,各种摆件东倒西歪,花瓶瓷器都碎了一地。
见人进来,苗氏愣愣地抬头,当她看清来人是贯承溪时,眼神满是怨恨。
“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对不对?”贯承溪缓缓蹲下,与苗氏平视。
苗氏一边的脸肿的很高,看起来很不协调。
“你……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对不对?”苗氏恍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把闻牧救出来,我就告诉你。”
贯承溪后退,不着痕迹地躲开苗氏的手:“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苗氏心里燃起希望,急忙说:“是真的,不然楚太尉也不会因此闭门不出。”
贯承溪没有说话,等着苗氏继续说。
苗氏力图证明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以此为条件换贯闻牧存活,只说出楚太尉这一个人,就是笃定了这个消息,贯承溪只能从自己这里得到。
“当年的那件事情牵扯太多,京城权贵或多或少都参与其中,也只有我,能告诉你实情。”苗氏信誓旦旦,“你必须把闻牧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