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之卿将画作收了起来,有些恹恹,“这幅画我拿走了,其余的你随便处置。”
司无洛见颜之卿脸色不好,没敢再说话,点点头。
颜之卿离开密室,去了自己的房间,墙上挂着一幅临摹的卷起来的《千里江山图》。
此幅画比较宏大,拿起来甚是显眼,颜之卿将画展开,又从暗格里取出真迹,她自己临摹的画作还余下两米。
颜之卿想了想,朝门外喊扶言。
扶言应声而入。
“你去世子府,告诉承溪世子,下棋的事挪到明天,晚饭也不用等我。”颜之卿将尚未完成的空白处平铺在桌面上,执起画笔,蘸了蘸墨汁,依照原作细细勾勒。
写字能使人平心静气,作画也能。
扶言离开后,花娘命风姑娘守在门外。
“风儿,卿姐姐在里面?”颜如玉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她怀里依旧抱着琵琶,若非二楼修复后加了层隔窗,怕是一楼的客官也能捕捉到这抹倩影。
风姑娘道了句是。
颜之卿在屋里,对门外的动静也听的清楚,开口:“如玉,你进来。”
门被缓缓打开,不同于以往的热络,颜如玉进来没走两步便径直跪了下去:“卿姐姐,我错了。”
颜之卿作画的手依旧不停,头也不抬,不辩情绪地开口:“错哪了?”
“我暴露了。”颜如玉有些无奈与不甘,“若非我没有经验,此刻的楚枫早已成了我的刀下亡魂!”
颜之卿将毛笔放下,来到颜如玉面前:“为什么?”
颜如玉愣愣地抬头。
“为什么不听话擅自行动?”
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话。
颜如玉眼里噙了泪水:“我看见他就会想起那座丢失的城池,以及逃难的百姓。”
颜之卿深吸了口气:“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我再说最后一遍。”
有些话已经说过一回,颜之卿实在不想再重复第二回。
颜如玉默默退下,颜之卿拾起毛笔,继续作画。
这一画,便到夜幕降临。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颜之卿瞥了一眼映在门窗上的几个影子,开口:“进来。”
霎时,花娘端着一盘菜肴,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被推到,稳了稳,才将菜肴放到桌上:“主子,老奴命后厨给你做了肉沫鸡蛋羹,时候有些晚了,不如主子吃了再忙?”
司无洛紧跟其后,背着手,笑嘻嘻:“啧啧啧,如此一个旷世奇才怎么能不吃饭呢?你看,我还给你带了什么?”
颜之卿将毛笔落下,斜了司无洛一眼:“桃花酿?”
“女儿红!”司无洛从背后拿出来,轻轻地放到桌子上。
扶言站在最后:“承溪世子答应了,不过有一个要求。”
颜之卿蹙眉,一个要求?事儿真多。
“他要求您按时用晚膳,不然……就不再给您上鸡蛋羹了。”扶言微微甩了甩额前的一缕长发。
他管的还……挺宽。
即便没有贯承溪的叮嘱,颜之卿冲着这鸡蛋羹,也不会忘了用晚膳。她画的比较着迷,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笑了:“花娘,你多上几个菜。”
这繁星点点,若是对酒当歌,必然不错。
“如玉呢?”颜之卿又喊住花娘。
花娘笑着没回答,反而说了句:“主子,肉沫鸡蛋羹都快凉了,不若您先尝尝?”
颜之卿挖了一勺,送入口中,点头:“好吃,嫩滑可口,鲜而不腻。与之前的口感好像不太一样,后厨又改善食谱了?”
闻言,几人皆一笑。
司无洛神神秘秘:“你猜猜,是谁做的?”
颜之卿眼神一扫,“如玉。”
司无洛一脸的惊讶:“这都可以?”
“当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出来了。”颜之卿有点想敲开司无洛的脑子,看看这货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
“快把她喊过来。”颜之卿有些心酸,颜如玉的手就是为琵琶而生,却为她洗手作羹汤,看来先前说的话有些重了。
“我去喊她。”司无洛忽然自告奋勇,边去边说,“这女儿红可是我顺的,你别给我喝完了。”
顺的?不怕被人打死吗?
司无洛去而复返,嘿嘿一笑:“楚枫那日请的,我后来又去了一趟,取来的,严格来讲,理应是我的,不算偷,不算偷。”
在颜之卿这里,偷来比抢来不堪多了。
好歹抢来的,能让被抢之人有目标的去找寻,各凭本事获得;这偷来的,之于被偷者而言,那可真是大海捞针了。
颜之卿正与扶言对酌,风姑娘忽然冒冒失失冲来:“主子,宁睿来了!”
一口酒差点儿呛过去,颜之卿嗓子发热,勉强道:“司……司无洛。”
扶言明白她是何意,连忙应下,离开去找司无洛。
脚步声越来越响。
颜之卿忽然想起那副没有完成的画作,匆匆卷起来,放于角落。
“颜兄~”宁睿踏进房门,十分熟络地寻了个椅子坐下,“早就听闻颜兄喜欢醉倾楼的琵琶曲,故而来此,宁某总算没白来。”
“所以你是故意来找我的?”
“嗯”宁睿点头。
颜之卿上下打量着宁睿,若说交情,算上现在,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过三回;若说讨债,该找司无洛才对,至于那副牧民图,本就是她所画,她只是收回来而已。
这个宁睿,很奇怪。
“我与宁公子素来没有交情,不知宁公子为何找我?”颜之卿毫不客气道。
“请颜兄喝酒,作为赔罪。”宁睿似乎不介意颜之卿不虞的态度。
“不必。”颜之卿一点兴致也没有。
宁睿却勾起唇角,“颜兄大气不介意,可我宁某做不到,说好了请颜兄喝酒赔罪,怎么会食言呢?”
正说着,宁睿命书良从怀中取出一两黄金,又吩咐他道,“你去点菜,把醉倾楼最好的菜都点一遍。”
颜之卿抬了抬眸,没有说话。
既然宁睿愿意花钱,那就花吧,反正也是入了她的腰包,何乐而不为?
再推托下去也没意思,颜之卿索性承了宁睿的心意,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