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回到办公室并未见到白泽,就连云弋也不见了身影。
她又试着打了白泽的电话,对方显示无法接通。
这时判官突然闯进来道,“冥王,出大事了,有人从十八层地狱跑出去了。”
“我现在没时间,你吩咐下面的人去抓。”,她耐着性子说。
现在穷奇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冒出来了个饕餮,还有人从十八层地狱跑出去了?
最近这是走的什么神仙运气。
白泽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接,她怎么还有心思去抓人。
她见判官站在一旁许久未动,便忍不住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判官瞥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这个恐怕下面的人抓不了,怕是还得您亲自去一趟。”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心里的火气,“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抓个人都抓不了?”
“倒也不是抓不了。”,判官看了一眼她的表情,说,“从十八层地狱跑出去的那个人叫徐昇,听说他之前好像和安诺有点过节,而且他恶念不低,如果去抓,恐怕要耗费大量人力,就可能会影响到其他工作。”
徐昇。
这名字听着怎么也那么耳熟?
安诺素来不与人结怨,这徐昇既然和安诺有过节,那肯定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她说,“把这人的资料发我手机上,我稍后去看看。”
“好,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判官就离开了,不一会儿她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封短信。
她打开信息,放大了那人的照片仔细瞧了瞧,只觉眉眼看起来非常的熟悉。
最近好像见过。
她离开冥府时又给白泽打了个电话,仍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怎么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她站在忘川河边,这附近竟然没有一艘靠岸的船,那些摆渡人天天把“只渡有缘人”挂在嘴边,她堂堂一个冥王,在岸边竟然等不到船,难道是他们之间的缘分不够吗?
她走上拱桥,在这里可以将忘川河上的情况一览无余,在众多船只中她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额头有个恐怖大疤痕的老人。
那个老人也看见了桥上的她。
安然拿出手机,打开判官发给他的那个照片,发现照片上的徐昇竟与这老妪有几分相似。
她说怎么感觉那人的眉眼很是熟悉,最近好像也见过,那叫徐昇的不就是她亲儿子吗?
安然又忆起了一段令人愤然的往事,那件事是她最不愿意回想的,而造成这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就是这老妪和她儿子。
当初为了她能在此安心受过,好等功德圆满再入轮回道,所以安诺骗她说她的儿子早已入了轮回,她才在此待了三百年。
若让她知道徐昇其实是被冥王关押在十八层地狱几百年,还不知道她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但愿徐昇在离开冥界之前没有见过她。
安然回到阳间的第一时间就是赶往下河县,那里住着一个和徐昇渊源很深的人,所以她猜测徐昇一定会去找他。
她赶到下河县时已是晚上十点,但现在距离她要去的地方还有好一段距离,她想打车过去,但尽管她把车费提的很高还是没有人愿意载她。
一个师傅好心提醒她说,“小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意去,这时间实在是太晚了,而且你说的那个村子啊偏的很,全是泥巴路,不好走。”
“是啊是啊。”,另一个师傅附和道,“而且我还听说那个村子最近还出了庄命案,听说凶手就是村里人,现在都还没有抓到呢。”
凶案?
安然心里一惊,可别是她要找的那个人死了。
她不愿意放弃,便说,“各位,我加钱可以吗?一千块钱?有人愿意去吗?两千?”
那些师傅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后都缓缓摇上了车窗。
安然不解,这年头连钱都不愿意赚了吗?
没车肯进村,但她的事情也不能耽搁啊。
无奈她只能步行,沿着路边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听到身后有马蹄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个赶着牛车的老人。
她疑惑,这怎么还有牛车在马路上走呢?交警都不管的吗?
牛车在她面前停下了,老叟拿下头上的斗笠笑着问她,“小姑娘,是要去王岭村吗?”
“你怎么知道?”,安然警惕的问。
那老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呵呵道,“那进村的路可不好走,不过老头子我顺路,要不要我载你一段?”
安然犹豫了会儿,然后还是坐上了牛车,这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几百年前的那天。
那天,她同样是坐着一辆牛车去的王岭村。
不过那时是白天,她还记得那时,烈日当空,太阳炙烤着大地,河床干涸,所到之处就如沙漠一般,每走一步都能扬起大片黄沙。
那一年旱的非常厉害。
她还记得那时拉牛车的老人对她说,“下河县已经有一年没下雨了,太阳毒辣的很,就算是冬天也有三十几度,它晒死了庄稼,烤干了河水,我们日子过得苦的很啊。”
安然说:“我沿路而来也曾看见有山川绿湖,你们为何不离开此处去另谋生路呢?”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说,“我人老了,我的牛也老了,都走不动了,不然我也想带着它去…不求能吃饱饭,只要是能喝到水就可以了。”
她坐在牛车上,抬头望着烈日炎炎的天空,这是有人犯了天忌,所以天才不给降雨,要想破除天忌,必须要找到源头。
而且她已经查到天忌的源头就在这下河县的王岭村。
可能是因为天忌的原因,下河县的情况确实要比其他地方严重许多,在外面她偶尔还能看见些青色的风景,但自进了下河县,她沿路看见的都是枯黄的被扒去了皮的枯枝杆。
牛车颠簸了一下,差点把她抖下来,她睁开眼发现老牛趴在地上,老人则是蹲在它旁边心疼的摸着它的脸。
安然打算从牛车上下来,她手撑着车轴,突然摸到草下有异物,她将干草轻轻掀开,发现里面躺着一个脸色枯黄的女人,她已经被晒干了,皮肤紧贴着骨头可以看见骨廓。
安然将干草重新盖好,然后走到了老人身边。
老人双眼含泪的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牛,对她说,“姑娘,我怕是没法再载你去王岭村了。”
他指了指尘土飞扬的前方对安然说,“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大概再走两个时辰就可以看到王岭村了。”
安然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黄土,轻轻说了声“谢谢”,但她没有离去,而是蹲在了老人身边。
她将手搭在老牛的额头上,嘴里轻轻念着口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