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纳法’并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东西,但也没有烂大街。
更重要的是,出于‘法不轻传’的思想,导致每一份吐纳法都搭配了口诀心法。
尽管只要能够弄懂这些口诀心法代表的是什么,就能从中悟出真正的吐纳法,钟晔当初在内测时期就是通过由此学会的吐纳法。
然而,钟晔自己是天才,其他人可不是。
无论是哪一种属性,在接近超凡的时候,原先还能起效的锻炼都会逐渐失去效果,到达极限之后,会完全停滞。
而这个极限,在西陆被称之为‘超凡壁垒’。
东土对其虽然没有一个特定的称呼,但并不代表超凡壁垒不存在。
由于两个文明的差别,导致东土和西陆突破超凡壁垒的方法是不同的,西陆的突破方法是专注自己的意志,不断锻炼,让身躯达到与灵魂完全贴合的程度,当灵魂与体魄完全重合,超凡壁垒不攻自破,而在东土,突破之法就是‘吐纳法’。
‘气’是生命能量,是灵魂在体魄当中活动时的回响。
掌握了真气,‘蜕凡’成就先天之境便再无难度。
可问题就在于,想要掌握真气就需要吐纳法,而真正的吐纳法又隐藏在口诀心法之中。
世家门阀为何能够垄断超凡知识,便是因为他们有人教导,只要明了那些口诀心法代表着什么,有资质的人就能通过吐纳法成就先天——这就是东土的超凡者和传奇远比西陆要多的原因之一。
可是如今,不加掩饰的吐纳法被钟晔白纸黑字地写了下来,而且他不仅写了,还用搭配了图像!
没有和钟晔交谈之前,孟玉生只会感觉这个人有点天真,然而,他是在与钟晔交谈之后,才发现了这一点。
——那个家伙,是真心实意想要推翻他们的!
…………
‘天刀’沈易行把《刀法解析》放下,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几个弟子,缓缓问道:“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脾气最为急躁的三弟子率先开口:“回禀师父,徒儿观这所谓的《刀法解析》,只觉其中要点粗陋不堪,除却后面附带的吐纳法还有几分说法,其余皆是不值一提!”
“师弟,此言差矣。”
三弟子话音刚落,大弟子便反驳了自己这个师弟的言论,接着转头看向自己师父,沉声说道:“照徒儿看来,这位玉面阎罗不愧‘宗师’之名,虽然狂妄是狂妄了些,但书中指导无一不正中寻常武者最常犯的错误,若是武者依照书中教导纠正错漏,实力何止提升一、两成?
“师弟,你我皆是在师父手把手指导下成长起来的,可是天下武者,大都没有什么技艺高明的师父,甚至就连武学都是自个儿琢磨出来的,那位玉面阎罗写就的这些‘解析’对于这些人来说大有裨益!
“师父,若徒儿猜得没错,这些解析并不是给咱们这些人看的,它们是写给天下实力较弱、师承不佳的武者的。”
听了师兄的这番话,三师弟心中一惊,好像还真是如此。
不过他也有些嘴硬,轻哼一声,转头望向身边女子,“师妹,你对此有何看法?”
四弟子就是沈易行的女儿,她笑着拿起了那本《刀法解析》,轻声道:“要我说,这不止是给寻常武者看的,就算是稚童,照着上面的招式一板一眼的练,也能练出一个好身手。”
说着,四弟子就把《刀法解析》揣进怀里,对自己父亲甜甜一笑,“正好,涳儿也到了修习武艺的年龄,女儿便将此书带回去,当做是您外孙的教材使用了,爹爹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拿去吧拿去吧!”沈易行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无论是大师兄,还是小师妹都不支持自己的说法,三弟子的脸色有点难看。
沈易行把视线投了过去,指着三弟子,摇头叹息:“你呀……什么时候能够改改这急躁的性子?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那么冲动。
“此次叫你回来,也是为了让你和王二家的女儿看一看,看能不能对上眼,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收心!”
听到这句话,三弟子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旁边两人也禁不住笑意。
“师父……”
话刚说出口,就被沈易行打断:“别叫我师父,三个月内,你要是再找不到一个看得上眼的人成婚——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我也认了——你就别叫我师父了!”
三弟子叹了口气,知道这事儿是没法谈了。
沈易行挥了挥手,让三个弟子退下,然后自己又从旁边摸来了一本《剑法解析》。
虽然之前已经看过了好几遍,但翻开《剑法解析》,看到那狂妄至极的弁言时,沈易行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狂妄!”
…………
“华夏延绵八千载,武艺传承数之不尽也,吾于沧海拾珠,通晓古今中外之技艺,由此提取各项技艺之根基,与天下人一一说明——哈,陈大伴,你听听这口气?”
皇帝拍打着手上这本《剑法解析》,开怀大笑:“他就差没说自己‘从此以往,吾乃万世之师’了!”
陪在皇帝身边的太监苦笑不已,每次一遇到这种事情,皇帝就会放下一切伪装,开心大笑。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很简单,只要能看到世家门阀倒霉,他就很开心。
他堂堂大煌皇帝,却被困在这紫禁城里,平时根本出不得城门,与被关在笼子里,供人观赏的奇禽异兽无异。
皇帝对此早就愤怒不已,可是他手上一直没有力量能够与世家门阀对抗。
只有在玩家们到来之后,他手中的实力才慢慢发展起来。
钟晔此次所作所为无疑是在挖世家门阀的根——所有通过各种《解析》而修习武艺,或是成就先天的武者,都可以算是钟晔的弟子。
除了极少数忘恩负义之人以外,绝大多数的武者应该都愿意承认这个身份。
这个身份、这个标签能够让他们相互抱团,交换利益,这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益处,而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承认自己是钟晔弟子而已。
钟晔可是一位武道宗师,哪怕他才二十来岁,但武道本就是达者为先,拜一个武道宗师为师父,有什么丢脸的?
——倒不如说,他们反而会感到无比骄傲。
笑着,皇帝就禁不住想起了那天钟晔和他谈合作的场景。
为了预防世家门阀的打击,从纸张原料到印刷,他们从头到尾选择的都是皇家产业,而且还是被皇帝牢牢控制在手里的皇家产业。
在东土,皇家就是最大的地主,同属于地主阶级。
哪怕皇帝自己认可了钟晔的做法,皇家的其他人却不一定会站在钟晔那边。
因为钟晔所作所为挖了世家门阀的根的同时,也是在挖皇家的根!
可以预想,肯定会有人来阻挠,但无论是皇帝,还是钟晔,对此都不甚在意。
钟晔为掀翻东土的地主阶级迈出了坚实一步,皇帝是想要借他的手来打击世家门阀,两者在这个阶段的利益相同,所以他们能够精诚合作。
“舞台已经准备好了,就差角色还没有全部登场……”
皇帝窃笑着,看到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在大太监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大太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挥手让小太监退下,然后向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陛下,有两位王爷来了。”
皇帝眼前一亮,撑桌站起,“看来那群家伙已经坐不住了,竟然发动了朕的两个弟弟?
“好,好啊!”
皇帝畅快大笑,然后笑容尽敛,大手一挥。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