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城守眼睛半睁半阖,“请坐。”
办公桌前只有两张椅子,钟晔就让莉莉安她们坐下,自己向后一靠,坐在了虚空当中。
仅凭言语,无法让城守对他产生信服,但如果城守通过自身肉眼看到了他的强大,就能增加他言语的可信度。
毕竟,一般人总会认为——强者不会撒谎!
钟晔凝视着城守的双眼,一字一顿说道:“首先,城守大人,你们有尝试去了解瘟疫的源头吗?是什么致使了这场瘟疫出现?”
“当然有,是……”
话说到这里,城守就卡壳了。
片刻后,他的额头沁出冷汗。
他们真的有去了解过这件事情吗?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他对此一无所知?但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他们没有去做?
见状,钟晔又道:“看起来,城守大人您已经意识到了,这场瘟疫并不简单。”
城守对他的言语的信服感进一步增加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把更多的真相吐露出来的时候。
“我来到汴梁的时候,首先降落在了城墙上,因为我并不想因为一些误会导致我们之间发生冲突,而我的行为举动也很顺利让我获得了那些驻守城墙的士兵的信任。”
听到这里,城守目光闪烁,略微打起了精神。
“随后,我向他们提出进城帮助你们,他们说要请示您的意见,这您应该是知道的。”
城守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但您不知道的是,前来向您汇报的士兵或许是因为心情太过紧张,也有可能是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段时日,导致他回去向我们给出答复之后,就晕厥了过去。”
这时,钟晔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正所谓医武不分家,我学习过一些医术,因此,便动手帮助那个晕厥的士兵平复状态,在他恢复过来之后,我下手帮他把脉,确认他的状态如何,然后就发现了,他的体内存在另外一个脉搏。
“当时我就察觉到了蹊跷,于是找上了另外一个士兵,结果在他的体内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
听着这些话,城守有些口干舌燥,他扯了扯本就宽松的衣领,沙哑着嗓子问道:“然后呢?”
城守心情急切,想要知晓更多的事情,然而,钟晔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钟晔话头一转:“不知您是否有所察觉,‘瘟疫’被限制在了汴梁之内,没有外流,与此同时,你们对瘟疫为何会出现毫无兴趣,甚至没有想过要去调查一二,只想着如何解决这场瘟疫或是怎么从瘟疫当中捞钱,而外界的人对于这场瘟疫也没有任何兴趣。
“我们是从安阳过来的,可以实话告诉您,即便是在安阳,也没有多少人真正对‘汴梁爆发瘟疫’这件事感兴趣,在聚义阁中,所有人都像是谈论一件和‘晚饭吃什么’同等级别的事情。”
甚至不需要进行思考,钟晔已经帮忙把问题里面的所有节点都给他理顺了。
城守听完这番话,心情不由变得更加沉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有什么东西压制了他们的思维,让他们没办法注意到‘瘟疫’背后的真相,同时也限制了其他人对瘟疫事件的了解。
外面的人意识不到瘟疫的危险性,而汴梁内的人也不会去刨根问底,对于人们来说,这场瘟疫被无害化了。
可是,这场瘟疫真的是无害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如果这次瘟疫真的是无害的话,就不会被他们定义为‘瘟疫’了。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钟晔闭上嘴巴,等到城守自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他的言语产生进一步的信任之后,才说道:“我的这位同伴在意识到这件事情背后代表的东西之后,给出了一个评语,‘不像瘟疫,反倒像是一场祭祀’,城守大人,您的看法呢?”
祭祀、祭祀……祭祀的话就必须要有祭品……
城守恍然大悟——他们就是祭品!
可如果这是一场祭祀的话,他们这些祭品要供奉的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样的东西,胆敢享用他们?
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城守心中无名火骤起。
“该杀!”他猛地一拍桌面,咬牙切齿。
“城守大人也无需气愤城内医师,他们也与您之前一般,没有能够意识到这件事。”钟晔指着自己的脑门,“他们同样也受到了影响。”
城市愤怒地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看向钟晔,霍然抱拳,起身鞠躬,“还请先生教我!”
此时,他的心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恐惧,因为,他也感染了瘟疫。
但再怎么焦虑也没用,现在整个汴梁,能够解决这件事的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了。
——铺垫终于完成了。
钟晔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还请城守大人把手伸过来。”
城守心中一跳,紧张地伸出了手。
他看着钟晔的两根手指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心脏猛跳不止。
这一次,钟晔已经找到了规律,轻而易举就发现了隐藏在城守那剧烈的心跳下面的另外一个脉搏。
这个脉搏比他之前在那两个士兵体内发现的脉搏还要强健,如果说,他在那两个士兵体内发现的是‘胎动’,那么,在城守体内发现的,就是真正的心跳。
“城守大人,您是第一批瘟疫感染者吗?”钟晔幽幽问道。
城守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看着钟晔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眸,好像能够从中找出一些怜悯的色彩。
“不、不是……”
“那么,谁是?”
明明钟晔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四个字,没有附带任何语气,但城守还是感觉到了有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迟疑了片刻,城守在钟晔的凝视之下,结结巴巴地说道:“蟾、蟾光阁……”
“那是什么地方?”钟晔又问。
“乃是……青楼。”
也不知道为什么,城守身子一激灵,赶忙解释:“蟾光阁乃官府产业,内里多是些清倌人,与勾栏无异,今上严打财色交易,可不敢去那种**之地。”
这时候,戴丽菈插嘴问道:“也就是说,你们并不能确定究竟谁是第一个感染者,但能确定第一批感染者是从哪里出来的?”
城守连连点头,“是极是极,我等调查瘟疫传播情况的时候,发现蟾光阁内的女子最先出现了暴饮暴食,食量大增的症状,在那之前,整个汴梁都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
既然如此,下一个需要调查的地方,就是蟾光阁了。
“多谢城守大人帮忙解答。”
钟晔抱拳施礼,“还请城守大人帮忙指出蟾光阁所在方位,并给我等开出一份证明,这件事还需要继续深入调查。”
说到这里,钟晔想到了一件事,便道:“城守大人,还请千万不要处理体内的东西,我可以跟您明说,那个寄生物就在您的肝脏部位,但我感觉,只要触碰了它,其他寄生物就都有可能做出反应,如今整个汴梁都遭了瘟疫,若是您轻举妄动,怕是整个汴梁十几万人口的性命都会丧失在您的手里。
“之后,就算您能从这场瘟疫中活下来,也不保证今上不会砍了您的脑袋。”
听了钟晔的劝告,城守冷汗直冒。
刚刚他还在想着,如果钟晔不帮他解决身体里面的问题,就让其他医师来帮忙解决。
可是现在,他哪里还敢再想这件事?
“一定一定!本将……我一定会遵守您的吩咐!”
说完,城守就给钟晔他们三个开了证明,并给他们指出了蟾光阁的方位。
“对了!”
即将离开城守府之前,钟晔转头向城守说道:“趁着您现在还能行动,我认为您应该把这件事通报给陛下,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应当不会受到那诡异影响,只是不了解此事罢了,如果您将事情全须全尾告知于陛下,陛下必能意识到发生了甚么事情。
“汴梁太大,我一个人可能有些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