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见一下你们的城守!”钟晔皱着眉,对那些士兵说道,“有要事相商。”
“这……”士兵们再次面面相觑。
城守不是所见就能见的,哪怕这个高手说‘有要事相商’,可如果他们直接向城守引荐的话,肯定会遭到责罚。
几个士兵迟疑了一阵,忽然有人脑子灵光一闪,联想到了钟晔之前的动作。
他好像是在给那个晕厥的士兵把脉之后才感觉到了什么,然后又抓起了另外一个士兵的手腕强行为其把脉,他是不是在这时候察觉到了什么?
想到这一点,那个士兵就感觉相当恐惧。
如今驻守在城墙上的弟兄都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如果他们身上被发现了问题,那么,自己身上是不是也有问题。
意识到了这回事,士兵就拉了拉身边的弟兄,与他们低声耳语。
其他士兵的眼睛也慢慢睁大,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色彩。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如今的汴梁瘟疫蔓延,他们自己也感染了瘟疫,只不过症状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才会被派出来站岗。
他们身上的问题是否与瘟疫相关?
对此,他们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那个高手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士兵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这位大侠,还请在这里……不,这里太阳太大,还请到城楼下面稍候片刻,我们要去请示一下!”
“可以。”钟晔颔首,便在士兵的引导下进入城楼当中。
士兵们没有跟进来,因为他们的职责是驻守城墙。
莉莉安看了一眼弹幕,观众们已经吵了起来,不断猜测钟晔究竟是发现了什么。
“老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莉莉安抬头问道。
“说实话,我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一种瘟疫……”
钟晔眉头紧皱,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捏着下巴,大脑急速运转。
“在东土语的语境下,‘瘟疫’可以用来指代所有发病急剧,证情险恶的疾病,就算这种疾病是由虫子引起的,也可以被称之为瘟疫。”
说着,钟晔抬头望向天花板,那些值守的士兵就与他们隔着一面天花板。
“从刚才那些士兵体内,我感觉到了两种脉搏,一种是他们自己的,另外一种则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那个东西潜藏在他们体内,大约在肝脏的位置。”
莉莉安呆了呆,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可、可是如果那东西有脉搏的话,汴梁的医师难道没有感觉吗?”
莉莉安这句话刚问出口,旁边的戴丽菈就笑了。
戴丽菈笑着戳了戳莉莉安的脸蛋,说道:“莉莉安,你难道已经忘了之前就连你都没有意识到要去追寻瘟疫的本质吗?既然你都没有意识到,那些身处局中的人又怎么可能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言罢,戴丽菈望向钟晔,抿唇微笑,“钟先生,还记得我之前说了什么吗?”
钟晔大脑随即运转起来,很快就联想到了一句话:“‘不像瘟疫,反倒像是一场祭祀’吗?”
戴丽菈笑着点了点头,抬手虚指,“如今,整个汴梁估计都成为了一个祭坛,而城内的居民就是被摆上祭坛的祭品,他们是‘被喂养’得这么肥硕的,这也就意味着,祭坛上供奉的‘偶像’需要他们变得肥胖。”
这么一说,钟晔就明白了。
如果说整个汴梁的居民都是祭品的话,那么享用这些祭品的东西,或许就是他刚刚从那些士兵体内感觉出来的事物……
“那个东西……是一种虫子吗?”莉莉安听得毛骨悚然,一想到会有虫子从自己体内钻出来,她就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不知道。”钟晔摇了摇头,“我没敢驱动罡气和灵能去感知那个东西,那个东西给了我一种诡异的感觉,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轻易去触碰。”
“你的直觉?”戴丽菈眯起了眼睛。
她知道钟晔的感知能力很强大,而且还是全方面的强大,无论是视力、听力还是感应力,乃至直觉,都强大无比。
钟晔的直觉不止一次帮助他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和化险为夷,不是一种信则有不信则无的玄学。
因此,在这件事情上,相信钟晔的直觉没有问题。
戴丽菈思忖片刻,就在她结束思考,张口欲言之时,楼梯外传来了一声呼喊:“大侠!城守大人有请!”
闻言,戴丽菈就闭上了嘴巴。
钟晔古怪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走到楼梯那里,跟上了带路士兵的脚步。
在士兵的带领下,钟晔他们来到了距离城墙不远的一个府邸,敞开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张牌匾。
——城守府!
煌朝在大多数的制度上都沿袭了明朝,但有一项制度存在极大不同。
那就是在每一个府城都设置了一位‘城守’,在平日,这些城守主要负责城市守备,但到了战时,城守便会就地转化为将军,统领一府之兵士,与敌人战斗。
汴梁也是一个府城,自然存在城守。
城守府同时也是汴梁的兵营,汴梁的士兵都居住在这里。
钟晔他们跟着带路士兵下了街道,一眼就能从街头望到街尾,因为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进入城守府之后,他们才发现,其实在城墙上驻守的士兵已经是病情较为轻缓的那部分了——更多的士兵因为肥胖,只能待在兵营里面。
进入城守府,钟晔他们见到了许多肥胖得走不动道的士兵,这些士兵不仅是难以行走,就连自理都很困难。
但是,钟晔有那么一种感觉,他们似乎还不是这座城里病情最为严重的患者。
这些士兵已经肥胖到了难以自理的程度,而他们想要变得更加肥胖就需要进食,可他们这样子显然不可能独自进食,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已经‘被养肥’成功了?
那么,他们体内的东西大概也要开始‘享用’这份大餐了吧?
“大人,那位大侠和他的同伴到了。”
带路士兵叩响了城守办公室的大门,钟晔看着这间办公室,眼睛微眯,侧过头去和戴丽菈交换了一下眼神。
门里面传出了一个饱含疲惫,几近叹息的声音:“进来吧……”
带路士兵给钟晔他们推开门,自己便站到一边,也没有让他们卸下武器,便放他们进了城守办公室。
办公室正对大门的是一个巨大的‘义’字,那个字帖悬挂在城守背后,进入房间的人第一眼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个字,随后才会是坐在那个字前方的城守。
汴梁城守坐在办公桌后,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钟晔他们一眼,叹息道:“几位大侠,在这种时候来汴梁是为了做什么?又是有什么要事与本将相商?”
“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汴梁的瘟疫,而那件要事,自然也是与瘟疫相关。”
钟晔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城守两眼。
与兵营的那些士兵相比,城守没有那么肥胖,与之相对的是,他显得很是疲惫,脸皮都耷拉了下来,浑身肌肉松弛,眼睛下面也浮着一层浓重的黑眼圈。
和士兵们朝夕相处,汴梁的瘟疫又有可能与寄生虫有关,如果说城守没有感染瘟疫,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城守的状态与那些士兵不同,如果他的疲惫与工作无关,是不是代表着……他的病情其实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