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猜测要着眼实际并大胆想象，但钟晔这个猜测未免也有些太过大胆了。
莉莉安他们三个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向钟晔的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可不像是一向冷静理智的钟晔会说出的话，难道他是在讲冷笑话？
与其猜想吸血鬼是从山洞顶部爬出来的，倒不如猜想它们突然之间都获得了飞行能力，因为飞得太高剐蹭到了山洞顶部呢！
可是看钟晔一副严肃郑重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讲冷笑话。
莉莉和莉莉安对视一眼，梅耶尔不太了解钟晔，她们还不了解钟晔吗？
——钟晔是认真的，他不是在讲冷笑话，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话音落下没多久，钟晔就行动了起来，他真的检查生长在山洞周围树木的树枝去了。
或许是因为山洞塌陷引发的震动，树枝上的积雪和冰凌都被震了下来，还有好几根树枝断裂，掉到地上。
不检查不要紧，这一检查，还真被钟晔找出了一些痕迹。
“你们看这里！”
三人顺着钟晔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根树枝的断口。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梅耶尔疑惑问道。
莉莉安多看了几眼，随即反应过来，“是长短！其他树枝大多都是在中点断裂，可是这一根树枝断裂的位置却很靠近树干！”
现在是冬天，在大多数时候，树枝的坚硬程度都远超往日，但与此同时，树枝也变得更易断裂。
树枝越靠近树干，越是粗实，只要过了中点，想要折断一根树枝的难度就会逐渐变大。
从其他树枝断裂的程度可以推测出，这些树枝大多都是因为被震动波及，悬挂在树枝下方的冰凌摇晃，加之积压在树枝上的积雪沉重，树枝才会断裂掉落。
但是钟晔指出的树枝断口不同，从断面就可以看出，那根树枝原本的状态还相当健康，没有腐朽，自然断裂的可能性极低。
听了莉莉安的解释，梅耶尔和莉莉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他们自己觉得无比荒唐的想法——难不成，钟晔真的猜中了？那群吸血鬼真就是从山洞顶部爬出来的？
他们不由得联想到那个奇葩的画面，急忙摇头，把那种恐怖的幻想甩出脑海。
找到了一条疑似线索的信息，钟晔便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寻找下去。
刚才还有些怀疑钟晔的莉莉安也跟上了他的脚步，趁着黑夜还没降临，帮忙一起寻找。
结果，还真让他们找到了更多线索！
看着地上的树枝，钟晔不禁有些动摇了。
难不成他那一通胡扯误打误撞猜中了真相？
他当然知道吸血鬼是不可能从山洞里爬出来的，就算真能爬，也不可能只留下一些刮痕，应该还有其他痕迹，可是这些树枝似乎又印证了他的说法。
他只是想要让莉莉安他们的注意力暂且从‘西北方发现的踪迹’上转移开，不让他们顺着那个思路思考下去。
没承想，好像还真让他找到了那群吸血鬼的逃跑路线——这些树枝断裂的次序，直指东北方。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钟晔被算计一次之后，对于类似的事情就有了警惕。
如果那些吸血鬼真的是从这条路线逃跑的，踩断一根树枝对它们来说就已经是一件麻烦事了，更何况是踩断好几根。
在树枝不自然断裂的树木下，钟晔并没有发现重物坠落的痕迹，只发现了一些嵌入积雪乃至土地的树枝和冰凌。
这是巧合？是阴谋？还是有其他因素？
看了身后的莉莉安一眼，发现她可能下线吃饭去了，钟晔转头对莉莉和梅耶尔说道：“天色已晚，我们明天再调查吧。”
原本只占据了天空一角的黯暧已然铺满穹顶，莉莉也感觉饥肠辘辘，点了下头，将这个地方记忆下来，与钟晔一同回到马车。
钟晔在离去之前，已经为两匹挽马堆放好了饲料，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两匹挽马正悠哉悠哉地躺在兽皮上，时不时扭头吃一口，显得无比自在。
虽然没有火堆暖身，但待在棚罩里面，寒风吹不进来，自然要比外面舒服许多。
即便钟晔没有把它们绑在树上，它们也没有逃跑。
火堆点了起来，煮好鱼汤之后，给梅耶尔送去一碗。
等到梅耶尔接过汤碗之时，钟晔突然问道：“恩德里奇先生，你觉得，那群吸血鬼最有可能从哪个方向逃走？”
闻言，梅耶尔就皱着眉头把碗放下。
“说实话，钟晔阁下，您之前的猜想着实是有些大胆，甚至把我给吓住了，但是后来种种迹象又表明，您说的是对的——我现在很怀疑，西北方出现的那些痕迹就是那群吸血鬼为了误导我们而刻意制造出来的。”
钟晔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言下之意就是：那群吸血鬼知道有人会追查过来。
如果不是知道有人会追查过来，它们根本没必要制造那些痕迹，而山洞尽头仍然带着几分湿润的泥土表示，它们是最近才放弃这个地方的。
距离西里尔逃脱已经有半个月，好巧不巧，这群吸血鬼竟然是在最近才放弃了这个据点。
他是在四天前杀死那些追杀西里尔的吸血鬼，两天前从布尔日出发，那群吸血鬼摧毁据点跑路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如果它们要做准备的话，决定逃跑的时间可能还在那之前。
“吸血鬼有感知自己‘血亲’死亡的能力吗？”钟晔问道。
“这个……确实有！”梅耶尔点头。
也就是说，那群吸血鬼在确认追杀西里尔的吸血鬼全部死亡之后就立即决定跑路了吗？它们是怎么确定西里尔落入他们手里的？
果然，还是存在逻辑漏洞——
这些事情中间，还缺少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这些消息是在教会、猎魔人内部流传，吸血鬼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决定对付它们？”钟晔似是呢喃，说出了这句话。
梅耶尔与他一同陷入沉思，片刻后，钟晔转身掀开梅耶尔帐篷的帘子走了出去。
“哦，对了，我建议你还是快些把鱼汤喝了吧，天气冷，鱼汤凉得很快。”
听到钟晔提醒，梅耶尔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捧碗喝了一口汤。
——好咸！而且还是凉的！
看着鱼汤，梅耶尔开始怀疑人生。
走回棚罩里面的时候，钟晔已经理清思绪，并锁定了造成如今这个态势的‘嫌疑人’——西里尔。
当然，这可能并不是西里尔主观所为，而是那群吸血鬼动用什么手段，知晓了他们的行动。
西里尔的‘血亲’已经死亡，而吸血鬼又是一种讲究‘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生物，不可能出现隔代感知到西里尔是否存活的情况。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极有可能是那群‘画皮’妖物所为。
它们与吸血鬼合作了，在某种程度上，它们存在利益相关，如果是它们出手帮助吸血鬼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问题出在西里尔身上，更准确一点的说，是出在吸血鬼灌进他身体里面的那团黑雾上……
那应该就是‘画皮’的本体，只是不知道灌入西里尔体内的黑雾是否拥有自我意识，毕竟与他一同参加实验的人都‘疯’了。
钟晔大脑急速运转着，同时，手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不断把食物送进嘴里，胃部努力消化食物，为大脑提供营养。
没过多久，他就停止了思考。
猜想终归只是猜想，没有证据就无法证明，不过他倒是可以把那些猜想告知布尔日的圣职者们，让他们在暗中观察西里尔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