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也不耽误吃啊。”赢锐把桃子送到她嘴边,“凡事别想那么严重,只要你没死,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洛蔓接过桃子,干脆坐下,一口口吃着桃子。
又甜又糯,汁水四溢,每咽下一口,她的心又活过来一点。
为什么悲伤和快乐一样,都很难留下?
赢锐坐在她身边,“没想到你还是感情高手,这下他可再忘不了你了。”
她把桃核放在手中,用一股灵力缠绕着它,不如就在院子里,种一颗桃树吧。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喜欢他。”赢锐摇头,“跟这种老妖怪生活在一起,哪有什么快乐。”
“你才是老妖怪!”
像是故意逗弄她,赢锐压低声音,“你说道君有没有过女人?他总不能这么多年都素着吧。”
“闭嘴。”
“说起来,我还真没调查过道君的情事,万一有什么隐疾,那你岂不是白欢喜。”
“隐疾?”洛蔓一愣,她还真没想过,“你指得是什么?”
赢锐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似乎他又在嘲笑她的智力。
“我现在觉得,你和道君很合适。”
筐里只剩一个桃子,赢锐还没碰到,手就被打了一下。
“还没吃够?”洛蔓瞪着他。
“来点水,洗洗手。”他不以为然伸出手。
洛蔓凝出水雾,“我又不是你的侍女。”
“让我陪着你演戏,不应当对我好点吗?”
“我对你,够好了。”
“再多酿点酒,顺便做点青蓝膏,雪山上意外多,要准备充分。”
被他唠叨得头痛,洛蔓在院子门口停住脚步,“谢谢你送我回来。”
赢锐一侧身,就挤进了院子,“要不要商量下婚礼事宜?”
“婚礼?”
“做戏不如做全套。”赢锐像是早就想好了,“要是想彻底断绝他的念头,不如直接嫁给我。”
嫁个鬼。
“等你成为天下之主,我就嫁给你。”洛蔓被他吵得头疼,无力摆手,像是在轰一只恼人飞虫。
“坐享其成可不行,你要帮我得到天下。”
“天下...”她坐在竹凳上,心不在焉应和着。
“要是他是真心的,不会允许你嫁给我的。”
她伸手凝出一团水雾,长长短短,折射出一条彩虹,“从雪山回来再说吧。”
“你现在就可以帮我。”赢锐压低声音。
洛蔓越听眉头越紧,他说得不失为一条妙计,可对她来说,要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反正是假的。”赢锐最后补了一句,“你要是坐在这里,怕是会垂泪到天明。”
不管了,她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已经这么糟了,干脆破罐破摔,最好无法回头。
“我去。”她用力吐出两个字。
“好伙伴。”赢锐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帮我,我帮你,大家都能获利?”
“你帮我什么?”洛蔓有气无力瞟了他一眼。
赢锐不接的话,皱眉上下打量她,“先换衣服吧,穿成这样,有谁会相信你是我的王妃?侍女还差不多。”
“闭嘴!”洛蔓抬手抓住他的领子,晃动两下,“要想让我配合你,先说话好听点。”
“哎呀,小猫咪终于亮爪子了,我还以为你逆来顺受呢。”
她气昏了头,想起一路上听到的,有关赢锐的传言,看着他可恶的笑容,张口就说了出来。
“你的母亲出身下贱,若不用卑劣手段,你根本当不上太子!”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莫及,在晚霞城,赢锐事事帮她,还甘愿冒险带她去雪山,她怎么能这么说呢?
赢锐的面色,刹那间变灰,他捂着胸口,倒退了一步,“出身能是我决定的吗?我原以为你以前是凡人,能懂我,没想到...”
他低着头,浑身不停颤抖。
洛蔓一下发了慌,她忙不迭地说,“刚才是我口不择言,我错了,想要多少青蓝膏,我都答应。”
赢锐的肩膀耸动的更加厉害,“你得答应我,一会什么都听我的。”
“我答应你。”洛蔓又觉得不对劲。
“哈哈。”赢锐抬起头,他脸上哪有一分伤感,全是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那就说定了,先来一百个青蓝膏吧。”
无语。
“你刚才没伤心?”
“要是因为两句实话,我就伤心,那我的心早碎成粉末了。”赢锐毫不在意地拍拍她的肩,
“说明你用心了解我了,我很开心。”
她心中隐隐升出了几分敬佩,也第一次想明白了个道理:若你在乎,言语就是穿心箭,透骨钉,若你不介意,它就是清风过山岗。
“我决定不了父母的出身,再说,要不是我父亲是皇帝,我也不可能有得到天下的机会,我很幸运。”
洛蔓有些羞愧,凡人的时候,她总是自怨自艾,觉得上天不公,凭什么大家都是灵修,只有她不是,可去了晚霞城转了一圈,才发现,真正普通的凡人,过得有多惨,她算是万里挑一,幸运的人。
将心比心,若她是赢锐,肯定没有他这种好心态,似乎生命给他什么,他都甘之若饴,把手里的烂牌打好。
“别这么看着我。”赢锐笑嘻嘻地看着她,但眼神却与平时不同,也许是天色将晚,为他的面孔镀上了一层脆弱。
“以后别带面具了吧。”洛蔓脱口而出。
落日熔金,暮色苍茫,光线在镜中由明转暗,卡莎在洛蔓的乌发间插上一支金累丝钗梳,又紧了紧五凤挂珠钗,点点头,“小姐,差不多了。”
镜子里的女人十分陌生,满头珠翠,妆容繁重,一张脸画得浓墨重彩,遮去了她原本秀美的容貌,变成了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员。
“凡人真是无聊。”洛蔓嘀咕,“就活几十年,还都花在这些事上了。”
“说得好。”卡莎一笑,又给她的手腕上,带一串金镯子,“富人无所事事,不用劳作,靠前人的荫庇生活,不靠这些卓显地位,比来比去,那当富人还有什么意思?”
洛蔓起身走了几步,环佩叮当,吵得她心烦意乱。
“女人穿上这种衣服,还怎么走路?”
“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卡莎水汪汪的大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艳羡,“世子很挑剔的,这么多年,为了大业,连侍妾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