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刘雄心里十分恼火,大清早县衙大门就被这些刁民围住,他们到底想要干啥?难道户县真的没有王法了?!
李正和师爷才离开几天,你们就开始闹腾?
刘雄心里很生气。
最近刘雄一直担心自己当不上户县县令,因此内心很烦恼。
刘雄赶忙让韩猛等人上前询问发生了啥事情,谁知道人群之中忽然走出来几个人仆人打扮的人,他们用绳子绑着一个年轻人,拉拉扯扯来到县尉刘雄面前。
这些人吵吵嚷嚷,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这几个仆人打扮的人一见到县尉刘雄,立刻大呼小叫的说道:
“刘大人,杀害阿娥的凶手我们已经抓到了,此人名叫王文,是户县落魄大户王家的大儿子,我们把人都抓来了,请大人明断!”
县尉刘雄先是有些愕然,闻听清楚之后又惊又喜。
刘雄吃惊的是人犯这样轻轻松松就被拿下,不需要自己亲自去断案,凶手就被人带到县衙,这等于天上掉腊肉,不是好事嘛?
可是,经过和李正交往,县尉刘雄现在也绝非断案白手,他也稍微具备了些最起码的断案常识,觉得这所谓的凶手,有可能是假的。
刘雄心里清楚,世界上那有自己杀了人来投案自首的,基本上没有,除非这个人是个疯子。
所以刘雄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在他的头上。
县尉刘雄这些日子也在反思自己的过去,过去他和法曹吴高明联手,确实制造了不少人间冤案,现在他可不敢胡来。
凶手就这样轻轻松松被捉拿归案,让刘雄有些吃惊。
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情,那边刚刚报案,这边就已经有人把凶手缉拿归案,这也太巧合了吧?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此事绝对有猫腻。
县尉刘雄现在学的小心谨慎了许多,他从法曹吴高明被罢免之中,感觉自己也是大事不妙,再不能胡乱断案,免得招惹来杀身之祸!
法曹吴高明侥幸被罢免,并没有受到惩罚,可是他县尉刘雄就没有那样幸运,有可能受到更大的牵连。
所以凡事都要谨慎小心,等到李正来了再说。
李正不在,县尉刘雄不敢断案。
想到这里,刘雄急忙对那几个人说道:
“你们可不敢胡来,他到底是不是凶手,需要证据,明白吗?要知道栽赃他人也是犯法的,你们赶紧放了此人,等到证据充足的时候再拿人不迟。”
刘雄这话没错,放了人家,必要抓起来才是合适的。
刘雄现在确实有了李正的风范,没有证据,人犯一概不准拿下。
可是那几个人并不听刘雄的话,他们把那个所谓的那个杀人犯直接推到县尉刘雄面前,齐声说道:
“刘大人,不是我们栽赃陷害他,是他自己说的,他说他喜欢戏子阿娥,然后想和她交往,被阿娥拒绝后,他心里恼怒,就找个机会把戏子阿娥勒死,然后伪装成上吊的样子,把尸体吊在阁楼上,这都是他亲口说的。”
刘雄闻听大惊,他低头看看被抓来的人犯,只见这个叫王文的书生有二十来岁,长得唇红齿白,小白脸,一看便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读书人。
这种细皮嫩肉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狠心杀死一个漂亮女戏子呢?
刘雄更加有些不相信。
刘雄心里感觉蹊跷,于是低声问王文说道:
“你叫王文?你自己承认杀死了户县当红女戏子阿娥?是不是?!你可要想清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要是杀了人,可是要偿命的。”
王文似乎认识刘雄,知道他是户县最厉害的主管大人。
王文看着县尉刘雄,肯定的点点头,说道:
“戏子阿娥是我杀的,你们把我抓起来判刑就对了,我恨死阿娥,我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可惜她喜欢的是别人,所以,所以我就把她给杀了!我是凶手,求求县尉大人判我死刑吧,我是凶手,求求你抓了我,县尉大人!”
刘雄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喜欢被判死刑的罪人。
此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他把县衙当成唱戏的地方了?
李正不再,户县这些脑子不对的人又要反天?
书生王文执意说是自己杀了女戏子阿娥,这让县尉刘雄反倒失去了主张,他感觉王文不像是那种杀人的人,他觉得投案自首的背后是不是有啥猫腻?
刘雄不敢武断,户县新任法曹李正不在这里,师爷马晗也不在,刘雄找不明白人可以商议此事,所以他不能断定王文到底是不是杀死阿娥的真凶。
此事还需要李正来了断,他刘雄确实没有能力查清楚此案。
但是,至少王文来投案自首,也是一个嫌疑犯。
是嫌疑犯就不能让他逃走!
县尉刘雄于是大声说道:
“王文,我不管你是不是杀人凶手,也不管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本县尉要根据事实和证据来判断,好了,你们也不要围在县衙周围,王文此人我暂且收监,其他人可以回去,等候结果,韩猛,王强,带王文回县衙!”
刘雄这做法也对,先把人犯押解回去再说,不要让他们围住县衙胡闹。
打发走那些看热闹的人,王文然后被收监,关在县衙大狱,只等李正和师爷回来再搞清楚事实。
县尉刘雄顾不上休息,李正不在,他现在才知道啥叫紧张,他草草吃了几口饭,急忙召集大家商议此事。
因为叫阿娥的女戏子在朝廷和京兆府有好多铁杆粉丝,他们可不是好惹的,一旦不能及时破案,有可能招惹上麻烦。
县尉刘雄心里害怕,担心京兆府派人来问询,自己至少要有所准备,所以他赶紧召开会议商议对策。
户县衙门里面,这些年基本上没有引进年轻人才,也没有像李正和师爷那样的高手,之前,户县所有的案子全部由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来处理。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造成户县大量冤案,口碑很差,影响很坏。
法曹吴高明为此受到了朝廷的处分,搞了个白衣自效,县尉刘雄也因此受到警告,所以从现在开始,刘雄没有帮手,每一件案子,他都要小心翼翼的对付。
他知道人多力量大,人多点子多的道理。
因此,他吃完饭立刻招呼来户县衙门那些差役,不管是临时工,还是正式工,反正只要长脑袋的,他全部找来。
看着大堂下面黑压压的站着几十人人,刘雄直接开口说道: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据我判断,此案绝对不是简单的案子,户县衙门现在被朝廷盯上,本官感觉压力很大,所以请你们来,希望你们给本官多提些建议,我们齐心协力,把此案处理好。”
户县县衙这些人从来没有参与过断案,根本不懂如何断案,从前户县那些杀人案,全部是县尉刘雄和法曹吴高明偷偷摸摸定案,所以大家根本不明白破案为何物。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曾经的法曹吴高明被罢免,编制也被取消,一天到晚在户县衙门混饭吃,他不想让县尉刘雄冷场,于是第一个站出来冲刘雄说道:
“此案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说此案复杂,是因为阿娥不是普普通通的户县老百姓,她可是户县着名的戏子,此女背后牵扯许多富户和朝廷官员,如果处理不当,有可能给我们衙门带来麻烦。”
对对对!
县尉刘雄使劲点点头,说道:
“吴老弟你分析的对,问题关键就在这里,我之所以心急如焚,就担心京兆府或者朝廷派人来查案,我们到时候拿不出结果,事情就麻烦了。”
吴高明一点不着急,说道:
“县尉大人,此事说复杂很复杂,搞不好会要人命,但是此事说简单也简单,杀人凶手已经投案自首,只需要大人动用刑具,取得人犯供词即可交差!”
是啊,
韩猛等人被吴高明提醒,一个个上前说道:
“吴老弟言之有理,在我等看来,此案其实很简单,阁楼上布满脚印,如果其中有王文此人的脚印,就足以证明他去过阿娥家里,杀人凶手必定是他!”
县尉刘雄很吃惊。
看来李正对户县衙门影响巨大,就连韩猛这种无脑差役,也学会了断案。
刘雄点点头,说道:
“果然人多点子多,很好,吴老弟和韩捕头说的对,我们可以暂且认定王文是杀害阿娥的凶手,然后做有罪推定。”
一看县尉刘雄忽然开窍,吴高明连连鼓掌,说道:
“县尉大人,我吴高明不得不说一句实话,我们县衙不能只靠李正和师爷两个人来断案,我们自己也要学会断案,是不是?在我看来,此案正好给县尉刘大人一个机会,正好可以借此翻身。”
县尉刘雄被李正压的抬不起头来,搞的灰头土脸。
吴高明这样一提醒,县尉刘雄感觉吴高明说的太对,户县县衙不能搞成一个人的衙门,除了他李正,我们户县衙门还不开张了?
吴高明说的对,李正和师爷不在,不正好给县尉刘雄一个破案,然后扬名立万的机会嘛?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
加上刚才韩猛一句话提醒了县尉刘雄。
如果在戏子阿娥家的阁楼上发现王文的脚印,那这个案子基本上就可以破解了,案发现场有王文的脚印,说明王文去过阁楼,那不是就可以铁定给王文治罪。
本来对此案毫无头绪,而且不想自己断案的县尉刘雄,忽然来了精神。
他想再尝试尝试,看看能不能在李正回来之前,把这个棘手的案子给自行处理了,然后上报京兆府,足以证明户县除了李正,案子也能圆满破解。
说干就干,县尉刘雄马上对吴高明和韩猛等人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等李正来,我们自己先行断案,我想先提审王文,看看此人怎么说,然后再勘验现场。”
韩猛自作聪明,上前说道:
“大人可以亲自审判王文,脚印的事情有我和王强王捕头等人去办,我们不需要王文亲自去案发现场,只需要借用他的鞋子,比对现场留下的脚印即可,如果鞋子和现场某个脚印吻合,就可以认为王文去过现场,大人以为如何?”
韩猛都变得这样聪明,县尉刘雄心里感觉很欣慰。
韩猛的提议不错,县尉刘雄立刻批准。
等到韩猛和王强带人拿着人犯的鞋子再次去了案发现场,县尉刘雄这才吩咐其他人等,准备上大堂提审人犯王文!
刘雄对吴高明还是很依赖,所以在刑堂之上,他还是让吴高明站在他的左手,准备审问人犯王文。
师爷马晗不在,县尉刘雄从差役里面挑选出两个可以写毛笔字的,充当记录员,把所有的证词都要记录在案。
县尉刘雄想要顺顺当当成为户县县令,审理案件需要小心谨慎才对。
快班人马到齐,夹棍和刑具也准备齐全,笔录人员也准备就位,县尉刘雄忽然重重拍下惊堂木,喊道:
“带人犯王文上堂!”
韩猛和王强等人去现场勘验脚印,剩下的几个捕快立即将王文押解上堂。
王文一上堂就裤筒跪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说道:
“大人无需审理,我就是杀死阿娥的凶手,我请求大人将我立刻押赴刑场,正典明法即可,大人,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想立刻去死!”
县尉刘雄心里感觉很蹊跷,世上还有这样求死的犯人?!
这真是咄咄怪事。
就连见多识广的吴高明也感觉很奇怪,他见过的人犯很多,但是像王文这样一上来就求死的人犯,这还是头一遭。
吴高明来到王文面前,冷冷的问道:
“下跪的可是王文其人!?”
王文急忙磕头说道:
“草民正是王文!”
吴高明继续问道:
“你是哪里人氏?为何要说自己杀了女戏子阿娥?你可要从实招来!”
王文忽然变得很激动,高声说道:
“自古所谓文人无义,戏子无情,此话不假,阿娥她骗了我好多年,把我骗的倾家荡产,我不杀她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