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故人归
【下卷：爱一个人，心有了归宿。纵然有一天，我会化作一粒尘埃，却从不悔爱过你。】
肖浥尘果真在祠堂里，这次他没有胡乱躺着，只是安静的坐在地板上，像个孩子一样的屈膝，双手环抱着自己。
莫东篱坐在他的旁边，也不说话，只是同他一样的姿势。
“阿嚏——”莫东篱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很难受的样子。
肖浥尘最终还是没忍住，夹着鼻音闷闷的问：“你来做什么？回去睡觉。”
莫东篱看了看手表嘀咕道：“这么晚了，你赶我走？”
肖浥尘不作声，莫东篱便站了起来：“好吧，我不在这儿讨人嫌，我回去了。”
莫东篱慢吞吞走到门口，便听肖浥尘问：“东篱，别丢下我一个人，我怕！”
莫东篱回头，便看到肖浥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像一只小奶狗可怜巴巴望着自己。
天呢，来道霹雳吧，我们两人一定是不小心换了身份。
肖浥尘，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装可怜了……好吧，莫东篱看了眼肖家的灵牌，默默的退回去。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才好这一口。
肖二少要她陪着，还要她伺候着沐浴更衣，然后，还拉着她一起躺下，魔怔了般絮絮叨叨说着小时候的事，说着被绑架的事。
“阿篱，我受不住束缚，我讨厌被这样那样的枷锁绑住。”
“那你还要喊着跟我订婚，难道你不知道，婚姻也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婚姻怎么能是枷锁？”
“嗯，或许你娶了别人说不定，但我就不行。我决不允许我的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喝花酒，决不许他交什么所谓的红颜女子，更不许他天天泡舞厅。
你看看，这枷锁不但束缚你的人身自由，还要锁着你的心。”
“我愿意！”
呃……？
肖浥尘突然撑起身，目光灼灼：“阿篱，我愿意被你锁住身心，一千年，一万年，和你的婚姻，与我不是什么枷锁，是我求之不得，是我命中福运。”
莫东篱下意识的护着胸膛，这一刻，她想，完了，浸淫灯红酒绿的免疫力下降了，听不得这情话了！
肖浥尘难得见东篱小女人的娇羞样，他故意俯身，莫东篱连忙推拒：“你作什么？”
“我听到奇怪的声音。”
“哪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莫东篱想要坐起身，莫东篱的面颊已经贴在了她的胸口。
“混蛋，你又耍流氓！”
“别动！”肖浥尘声音一沉，莫东篱还真没动，然后他数着莫东篱心跳的节拍。
“阿篱，你心动了。”
莫东篱面颊发热嘴硬：“我又不是死人，心当然会动拉！”
“不，人若是高兴，兴奋的时候，肾上腺髓质分泌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而肾上腺素的主要功能是作用于心肌，使心跳加快。
所以，一般兴奋开心的时候，人的心跳就会加快！”
莫东篱一把推开肖浥尘跳到地上：“除了兴奋，若受到刺激或者惊吓也会心跳加快的好不好，我迟早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莫东篱原本是想要劝劝肖浥尘的，怎么不知不觉又被他下套了，剜了一眼逃了出去，却听肖浥尘笑了，先是忍者笑，继而开怀大笑。
自己被捉弄，有这么高兴？
随即，莫东篱站在走廊上扬起一抹笑。还好，只要他开怀笑了，说明他心情好了许多。
莫东篱回到自己房间后却失眠了。
她忽然心疼起肖陌尘了。
肖浥尘可以向自己的大哥闹脾气，还可以仗着心情胡作非为，还有自己陪在身边，可是肖大哥呢？
他不能肆意妄为的发泄自己的情绪，所有的负担一个人扛着，总是孤零零形单影只。
忽然，莫东篱跳起来。
奇怪，不是有丹碧姐呢么？她可是见过两人亲密的时候，可她为什么还是觉得肖大哥很孤单呢？
一夜胡思乱想，想着怎么问问丹碧姐，她和肖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呢？他们为什么自己不结婚，一直想着撮合她和肖浥尘？
除掉了刽子手李守钧，嗅觉灵敏的女魔头田岛云子，原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却不知道更阴霾的危险正在徐徐而来。
莫东篱又回到了百丽门。
按照肖陌尘的意思，虽然田岛云子和木村鹰佐的死表面上千衣无缝，但是一下子折了两个大人物，日方高层肯定会怀疑。
他严厉的嘱咐肖浥尘二人，最近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任何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决不能以前那般随心所欲私自行动。
他又特别嘱咐莫东篱，看好肖浥尘。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好运气。
为了让肖浥尘消停点，肖陌尘将一家刚刚购并的成衣厂交给他打理。
韩丹碧从莫东篱口中得知肖陌尘摊牌的事，私下里便问了两句。
这边入党的事她倒知晓，军统那边的事，闻言也是惊讶不已。
“陌尘，你一直希望浥尘他们置身事外，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韩丹碧疑惑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提起此事。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何况浥尘他又不是个消停的主。”
肖陌尘说的轻巧，似乎想通了这一点，说完开始跟韩丹碧将晚上赴宴的事。
“陌尘，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突然将浥尘打进军统，他的脾气，根本不适合在军统。
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
韩丹碧抓着肖陌尘的胳膊，目光执着的盯着他。
可惜，她从肖陌尘的眼眸，看不出一丝的波动。他轻笑，拍拍她的手背：“别担心，并不是什么计划。自从皖南事变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抗战胜利了，重庆那边又会不会进行第二轮大清洗。”
韩丹碧默不作声，谁都知道，这第二次的合作多么来之不易，如果抗战胜利……重庆内部官员贪腐，根本不顾民生……对战，恐怕是迟早的事。
“好了，别多想了。以前是我太狭隘自私了，忘了倾巢之下无完卵。浥尘，比我想象的要优秀。”
两人挽着胳膊走出百丽门，韩丹碧望着肖陌尘英俊的侧脸咽下了心头的话。
‘东篱的身世背景以及她的能力，不应该更适合潜伏工作吗？’
“哇，丹碧姐，你今天好美！”
今天，韩丹碧穿了烟雨水墨的旗袍，外搭蕾丝披肩，挽着斜髻，化着淡雅的妆容让她美的清新脱俗，更显年轻。
莫东篱两眼放光，好像韩丹碧漂亮她有多殊荣似的，这样纯粹毫不遮拦的夸张，让韩丹碧心里懊悔。
她到底是被风月场迷了眼，怎么拿自己当妹妹的东篱胡乱想。
“你这丫头，就知道哄我开心。”韩丹碧说着戳了戳她的额头。
莫东篱却笑眯眯的问肖陌尘：“肖大哥，我可不是恭维，你说说看，今天我丹碧姐美不美？”
肖陌尘看了眼韩丹碧，点点头。
“你喜不喜欢？”
肖陌尘眸光微微一闪，笑着：“自然喜欢。”
“肖大哥，这么美丽的女子，既然喜欢就赶紧娶回家哦！免得被别人惦记的抢走！”
韩丹碧听得一愣，立即看向肖陌尘，果然，他嘴角的笑渐渐淡却。
她心中叹息，面上却打了一下莫东篱：“你这丫头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真拿自己当肖二夫人了，都敢跟肖大哥这么说话？”
莫东篱立刻吐了吐舌头跑到车前打开车门，脸上火辣辣的，都不敢再看肖陌尘的脸色了。
倒也不是被韩丹碧打趣害臊了，她都被肖浥尘不管人前人后的轻佻亲密练就的脸皮厚了，倒还真是后怕，她以前是真不敢这么跟肖大哥说话的。
刚才，她分明看到肖大哥嘴角的弧度绷紧了，那是生气前的预兆。
果然，人惯会蹬鼻子上脸！
只是，莫东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乌鸦嘴，一语成谶。
大剧院百米外设路障，宪兵队三步一岗，周围还有些便衣在转悠。
莫东篱下车扭扭脖子，敏锐的发现了楼上布置了狙击手。
这么高调又谨慎的鬼子，她不由得替肖陌尘他们担忧。
肖陌尘一行被安排到第一排的座位，和熟识的军政高官点头打过招呼，纷纷落座。
顾笙和莫东篱被安排在两人身后。
这还是第一次安排他们这些属下，不过环视四周也能明白，周旁都是融入黑暗的便衣特务，一个个虎狼般盯着所有人，他们自然也得在视线之中。
大剧场的幕布缓缓拉开，场中人物是留着长辫子穿着长袍的富家少爷，演绎了一出清末强权欺压百姓的事。
第二幕却是军阀混战民不聊生……
莫东篱与顾笙窃窃私语：“怎么看着不像他们编排的，真替编剧担心。”
这时表演的却是大户人家的落魄公子小姐遭谋害的一幕，韩丹碧却突然站起来，猛然意识到自己举动，连忙又坐下，莫东篱分明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台上，落魄公子被皮靴踩在脸上，殴打唾弃，毫无尊严，而那张脸看向群众席，目光温柔无限。
莫东篱总觉得那双目光一直盯着韩丹碧。
第三幕一出，却是日寇亲善的一幕，他们建立了新的国度，让百姓们过上了幸福的日子，曾经被践踏的青年摇身一变，却是风度翩翩上流人……
啧，好想打死这个编剧！
莫东篱对日本人的伪善简直厌恶透了。可是每次，他们既要认真的看完，还得鼓掌喝彩。
“顾笙，我好想吐。”莫东篱又在顾笙耳边悄悄说。
顾笙却死死盯着舞台，整个人犹如一根铁棍似的。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