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九流之辈?
这话说得……充满讽刺意味。
古柏舟不明所以。
掌事急忙凑上前来,刻意压低嗓门,将药王谷贺菱华和战王妃之间的明争暗斗告诉自家主子。
古柏舟目光如炬,口气犀利地问道:“贺小姐!你这是何意?”
在众目睽睽之下嘲笑战王妃,说话夹枪带棒,真的将战王当成无用的摆设了?
栖霞楼是主办鉴宝大赏的高档场所,轻易不会接纳外面那些不入流的普通客人。
何况贺菱华故意顶撞战王,挑衅战王妃,分明就是自取其辱。
楚因宸对古柏舟的反应很满意,神色泰然自若。
就等着看贺菱华的笑话。
果然,贺菱华遭遇栖霞楼老板的责难,顿时气得不行,便抓住凤卿酒的痛脚:“明明就是她自己夸下海口,要营救那个琴师,结果她自己做不到,在外面装模作样,假装好人,沽名钓誉,我有说错么?”
那几个爱慕贺菱华绝色美貌的年轻贵族也纷纷开口帮腔。
“贺小姐也没有瞎说,实事求是,难道她没有说真话的权利?”
凤卿酒美则美矣,却是名花有主。
这些年轻气盛的豪门公子哥儿当然不敢跟大名鼎鼎的战王抢女人。
遇到同样艳压群芳的药王谷大小姐,他们还是很乐意搭把手,争取在美人跟前搏一搏好感。
南宫浔不忍心看到贺菱华吃瘪,便主动挺身而出,跟凤卿酒劝诫道:“王妃!是我们疏忽了!我们不是故意的。”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如各退一步,将这件事彻底平息。
凤卿酒看到楚因宸替自己出头,心中觉得欣慰,便不客气地反击道:“贺小姐口口声声说我救不活那个琴师,是不是质疑我的医术?”
面对战王的强大威势和栖霞楼古柏舟的威胁,贺菱华居然丝毫不惧,冷笑一声:“当然!有本事你将那个琴师交出来!我倒要看看,那个琴师的左手已经残废了!你能用什么灵丹妙药将他救活?”
楚因宸凤眸骤暗。
那天晚上他一直跟踪贺菱华,也知道琴师橦楼的左手就是贺菱华暗中下药,配合教坊司一起将橦楼害成残废的。
楚因宸拧起峻丽的眉峰,目光尖锐地盯着对方。
他知道自己不该莽撞地出头,很容易被皇帝和潜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揪住把柄。
但是涉及到凤卿酒的名声和利益,他总是控制不住。
不等凤卿酒反应过来,一个熟悉的清朗磁性的嗓音骤然间从大堂门口飘过来:“贺菱华!说话算话!你可不能反悔。”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琴师橦楼和槐袖师父并肩走进来,两人长得清俊如画玉树临风,各有特色,身上萦绕着传统音乐人的知性典雅气息。
橦楼快步走过来,伸出完整无缺的左手,笑道:“诸位!战王妃确实很有能耐,她给我配了药方,给我按摩手术,已经将我的左手治愈。”
他就是最佳的证据。
任何狡辩和诋毁,在他健康完整的左手跟前,都是浮云。
贺菱华万万没有料到,琴师橦楼居然会在如此紧要关头现身,用自己完好无损的左手给凤卿酒作证。
不对啊!
她那天晚上瞧得十分仔细,橦楼的左手确实已经废了!
不可能治愈的!
就凭药王谷的神秘医术,也只能给琴师橦楼治疗一番,帮他恢复五成左右的健康,根本不可能完全治愈。
贺菱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气得七窍生烟。
橦楼早有准备,吩咐一旁的大夫替自己诊断。
大夫仔细诊治一番,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橦楼公子的左手,没有留下任何伤疤,也没有任何后遗症。”
确实是治愈了,而且复健手术堪称完美。
刚才那些替贺菱华帮腔,当众嘲讽凤卿酒沽名钓誉的年轻贵公子顿时遭人打脸,脸都快被打肿了!
大家觉得又惭愧又羞耻,刚才帮着贺菱华诋毁战王妃,如今局面反转,有几个面皮薄的贵公子趁着无人注意,便悄悄地逃离此地。
古柏舟看到这一幕,爽朗地笑道:“王妃果然有神技!”
贺菱华脸皮厚,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还是死皮赖脸地待着没走。
聂书祺看到昔日的友人跟战王府站在一起,心中又妒又恨。
那天晚上在仙鹤楼里,橦楼遭遇教坊司副使的暗算,又被药王谷的人偷偷下药。
聂书祺得知此事之后,误以为橦楼这辈子废了,以后不可能阻挠他和尚书府的平步青云之路。
却不料,橦楼的左手根本就没有废掉,还趁势攀上战王府的关系。
聂书祺恶狠狠地剜了不远处的贺菱华一眼。
女人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算贺菱华绝色之姿,也被聂书祺暗中咒骂了一顿。
凤卿酒没有追究贺菱华的口出妄言,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橦楼和槐袖师父邀请过来,给两人添了座位。
“你们怎么来了?”
橦楼看到她波澜不惊的神情,忍不住暗暗佩服。
他认识的战王妃,确实气度不凡,胸有城府,宠辱不惊。
“是师父约我一起来的!”
橦楼看了看槐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道。
橦楼态度恭谨,在战王跟前,他总是有点放不开。
栖霞楼每月都会召开鉴宝大赏,槐袖师父以前在教坊司供职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淘一些珍贵的古乐器。
槐袖笑着解释,其实他跟古柏舟是相识已久的老友了。
凤卿酒了然地点点头。
择日不如撞日,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也是挺不错的。
古柏舟负责主持今天的鉴宝大赏。
他一袭灰色浮光锦长袍,身姿笔挺,长得年轻英俊,气势深沉,站在台上颇有一种长袖善舞的干练与精明。
古柏舟随意地扫了一眼,发现槐袖师父竟然和战王府坐在一起,眼中猝然间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今日第一件拍卖物,是一株生长在极北雪岭环境极为严苛的嗜血草。
据说那些攀登雪岭的人,一旦在山中遇到嗜血草,便是必死无疑。
古柏舟从侍卫手中接过特别打造的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赫然就是一株带着根系和雪泥的嗜血草。
保存如此完整,品相也算是上等,药效应该也是极为出众的。
古柏舟公事公办地笑道:“第一件藏品!起拍价,八千两银子。”
价高者得之。
贺菱华看到这株珍稀少见的嗜血草,一扫之前被凤卿酒反讽和回击的颓丧之色,她兴致勃勃地开始竞价。
凤卿酒听到她压抑不住的兴奋笑声,心底顿时浮出一个鬼主意。
于是,凤卿酒也加入竞价队伍。
每次贺菱华自信满满地报价,凤卿酒就故意紧随其后,在贺菱华竞价的基础上再加一千两银子。
“一万两!”
“一万一千两!”
“五万两!”
“五万一千两!”
终于贺菱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气愤地瞪了凤卿酒一眼,刻意压低嗓门质问道:“王妃!你是不是故意的?”
凤卿酒锱铢必较,笑道:“嗯。”
贺菱华对嗜血草势在必得,只能憋屈地吞下这份敌意,继续竞价。
凤卿酒一直追加到八万两银子,才停止自己设下的小陷阱。
古柏舟觉得有点意外。
这株嗜血草虽然非常珍稀罕见,但是顶多也就值个三万两银子。
贺菱华这次算是大出血了。
她很清楚,战王府富可敌国,身为楚因宸的王妃,凤卿酒根本不差钱,一旦她放弃竞价,这株嗜血草就会被凤卿酒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