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上,闫森高坐在堂案前,左边孙文海,右边石鋭凝,一干衙役两边排开,中间跪着一名中年男子。
只见他衣衫褴褛,面色发黄,发髻散乱,头发里还夹杂着不少杂草,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总之那样子是要多惨就有多惨。
“啪!”
闫森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下跪何人?”
“回知县大老爷,小民常永义。”
闫森心中念了声阿弥陀佛,接着问道:“常永义,你可知罪?”
“小民知罪,小民杀了人。”
“从实招来!”
“是!那是五月初六的傍晚……”
常永义诉说起了当时的情形:
“我要稳住,等到三更天,那对狗男女都睡着了再动手!”
常永义坐在他那临街当铺内那宽大的太师椅上,低下头抚摸着手中的一支由精钢打造的小巧弓弩,就像是抚摸着情人的手,三支精钢短箭在烛光的照映下泛着青光。
“好好休息一下。”他闭着眼躺了下去。
“梆!梆!梆!”
寂静的街道上传来了三声轻响,他猛地睁开了双眼,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平端着手中的弓弩。
“是时候了!”
常永义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门,如幽灵般穿过院子,轻轻地推开了正房那二层小楼的大门。
与心中预想的一样,客厅内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常永义的嘴角微微上扬,蹑手蹑脚地走上了楼梯,在二楼的房门前,常永义侧耳听了一下,房间内隐隐传出了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喘息声。
“就要结束了,一切就要过去了!”
他定了定神,平端着弓弩,一脚踹开了房门,房内的床上,一个男人正伏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动作着
“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你是……”
“嗖!”
“噗通!”那名女子两眼一翻白,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啊!”
常永义惊慌失措的冲了出去……
“啪!”
闫森一拍惊堂木,打断了他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说你是在自己的家中杀的人,那为何死的却是东街的马德全?隔着八条街呢!瞎话都不会说!你是如何在夜里潜入马德全的家中杀人,与他到底有何仇怨?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明鉴!小人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那!”常永义一脸的委屈,眼中充满了疑惑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在我杀错了人,逃出店铺之后,这才发现那居然不是我的当铺!可我记得明明就是在自己的当铺里等着的呀?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闫森紧皱起了眉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些什么了。
“大人。”常永义抬起了头,眼中又满是希望的目光。
“小人在杀了人之后,便逃进了山里东躲西藏,渴了喝口河水,饿了找野果子吃,只要一听到有人在附近,就会吓得心惊肉跳,简直都快要被逼疯了!好在我无意间听到有两名樵夫聊天,这才知道我杀死的竟然是名江洋大盗,这才敢回来投案。小人不求什么奖赏,只求能回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
“这个……”闫森微微的一扭头,看向了石鋭凝。
石鋭凝赶紧走到了他的身侧,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常永义,我来问你,你可认识一个叫沈乐友的?”
“不认识。”常永义摇了摇头,回答的非常干脆。
“嗯。”
闫森点了点头,突然间厉声喝道:“说!你家院中地窖里的那批财宝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如同一道炸雷,震得整个大堂嗡嗡直响!
常永义的身躯明显晃动了一下!
“啊?大人,您说什么?什么财宝?小人怎么听不明白啊……”
“啪!”
闫森伸手一指常永义道:“常永义!那批财宝就藏在你家地窖里,不是你藏的还会是谁?还不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大人明鉴,小人的确不知道有什么财宝啊……”
“哼!不动大刑,谅你也是不招!来人!上夹棍!”
一阵阵惨叫声回荡在大堂上,震得人心神发颤。
用刑的结果不出石鋭凝的预料,直到昏死过去,常永义也没有承认那批财宝的事。
退堂后,闫森背负着双手在内堂里来回的踱着步,看得出来,他此刻已是心急如焚。
常永义虽然抓到了,也承认了杀人的事实,但这并不是闫森所关心的,他只在乎那批财宝的事情,要是查不出财宝的主人是谁,此案对他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石鋭凝,接下来该怎么办?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大人,稍安勿躁,心急没有任何用处。”
“我能不急吗?常永义说是在自己家里杀的人,却又离奇的出现在了东街的店铺里,而那批财宝他又是死不承认,如之奈何?”
“关于他杀人这件事,卑职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我可以保证,明早之前就能让其水落石出,至于那批财宝……”
“怎么样?”闫森急急问道。
“大人,想那刘媚儿与沈乐友私通了近两年的时间,常永义不可能不知道,而他居然矢口否认,说不认识沈乐友,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只要把这个秘密挖出来,我想财宝的事就能浮出水面了!”
石鋭凝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常永义在堂上说不认识沈乐友,这就直接印证了他的猜想,沈乐友百分百握着他的把柄!再联想到他为沈乐友遮掩奸情和地窖中的那批财宝,以及原本是个流浪汉的沈乐友突然暴富的事情,石鋭凝有八成的把握相信,这个把柄与财宝有关!
“真的?”闫森的眼中又现出了希望的光芒。
“卑职是这么想的,希望很大。”
“那就赶紧去查吧,本官全靠你了!”闫森重重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
“此案也关系到卑职的前程,卑职绝不敢懈怠!卑职这就去查!”
望着石鋭凝离去的背影,闫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会是我的福星么……”
回到了捕快房,小王和小李已经等在那里了。
“班头!搞定了!人正关在班房里呢!”小李兴冲冲的将一块玉佩塞进了石鋭凝的手中。
“班头,刘媚儿也带来了!”小王也赶紧报告道。
“你们没让他们两个见面吧?”
“当然不会,班头交代的,咱们绝对照办!”
“很好,先把刘媚儿给我带进来!”
“官爷,这么早就把奴家给找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不会是我家老爷回来了吧?”刘媚儿施了个万福,小心的问道。
“你猜的还真准,常永义就在衙门里,半个时辰前刚到。”石鋭凝微微一笑。
“唉吆!真的呀?”
刘媚儿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又长出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老爷总算是回来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对了,既然我家老爷杀的那人是个江洋大盗,那赏金一定不少吧?”
“赏金?嗤!”
石鋭凝嘲讽的一笑道:“假的!若不如此,常永义肯露面吗?”
“什么?”
刘媚儿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又淡定了下来。
“这样啊?也好!”她的脸上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悲伤难过的样子。
“常永义杀了人,那可是死罪,你居然一点都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