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倌语气果断,神色狠厉竟不亚于花辞气怒之时。
“爹地未有我之前定是不甚顺心。但既然有了我,我便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于他,不得让任何人敢对他说一句不是,我要他此后安平喜乐,日夜顺心,万灵归服!绝非虚话!”
阴倌变了,以往他总爱用一派纯真的模样迷惑所有人,见着容绝她会脆生生地喊着爹地,会把手背在身后,像个孩子似的歪着脑袋,眼里会充满着浓浓的好奇。
拍他脑袋时,他眼里会放光。那当是十分开心的。
然而这一次,它长大了,俩月不见,他身形还是孩子模样,然而神情与言语之间已是一个大人了。
他本性便是如此,那个天真的模样只是假象。
阴倌,其实年岁比她都要高很多吧?
然而花颜此刻毫无心思跟他对质一番,她脑中总是时不时地闪现出云海之上投下的七彩霞光,那是无数仙家持着仙器时才会出现的景象。
见到容绝是在京城。
阴倌将鬼门开在城外亭子处,尔后教她等在原地。
容绝与范谢二人见到她均是忍不住憋笑。
容绝上下打量她一遍,指尖抵唇,眼里笑意懒懒,稍是一看便知她做了何种术法。
“你倒是大胆。如此铤而走险的事儿都做。万一谁看出你本身端倪,你得落个亡魂的下场。”容绝眼眸微眯,眼尾勾起,端得是挑人心神。
“正因为惊险才足够使人卸下防备,所谓富贵险中求当是如此说法。”花颜自然也有一番道理。
范谢二人各站于容绝身后两侧,两人手上皆拎着吃食,果真是一派悠闲洒脱之态。
花颜匆匆瞥了一眼二人,将目光落在容绝身上,略是苦笑道:“还得你帮忙。”
“先说说什么事儿?”
“先说帮是不帮?”
两人居然异口同声。
花颜先是回道:“天界出了点事儿,可能会出兵,若真是交战,我与花辞目前尚未有任何兵力足以与天界四十万天兵天将相抗衡,是以我想借兵。”
“四十万对花辞来说,算得了什么?你怎又与天界交手?阜书虽是凌修,但我觉得,他凌修还不至于为了掩盖阜书而与你动手。”容绝的笑意减少了些许。
“四十万,你是要小辞屠尽么?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花颜习惯性地拢袖,然而她此刻这身子做这番动作实在毫无丁点美感可言,反而显得有几分滑稽。
范无咎没忍住笑了笑,他转着手中的竹签子道:“掌命仙君,这不是说借与不借的问题。你是要置冥君于何地?当初三界签订契约之时便已休战,任何一方不得对另一方出兵。否则便是违背契约,是可公然被讨伐的。现如今你是要冥界与天界相对么?况且掌命仙君你可是天界之人。”
“是啊,这么一来,便是将冥界推上了风口浪尖,此事若成,自然好过,若不成,那天界下一个对付的可就是我们。”谢必安将目光投向容绝,眼里隐有担忧。
容绝伸手止了阴倌接下去的话,懒懒笑道:“令牌不是在你那儿么,何必问我。”
花颜一时只觉脸都不知往哪儿搁了,有点儿不好意思。
“娃儿,随娘亲去点兵。”容绝命令一下,阴倌立刻便转身带着花颜返身回冥界。
“冥君,你……”
“安生不安生倒是其次,花颜与花辞有众多人相助,赢的概率极大。凌修想要花辞的东西,他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看他这代价,够不够大了。”
谢必安会动脑子,想得自然多些,“可是明明是阜书对他们不利啊,凌修不是站掌命仙君这边的么?”
“假戏真做,真戏假做,谁又知道谁呢?罢了,我们继续玩去吧。”容绝弹了弹指甲,悠悠然转身,缓缓而去。
真可谓是步步生莲,端得是比女子都要优雅数分。
“……”谢必安一脸认命样儿,转身跟着。
“……”范无咎将手中竹签儿狠狠戳在地上,不得不继续跟着。
当初就不该提议出来玩,他们远远低估了自家冥君的消费能力。单单一趟京城,手下人已经提拉回至少百件物什了。
失策!
――
阜书带着花颜踏空而上,轻飘飘落在云海之上。
青衣素素,眉目骄骄。温雅端方,不染尘埃,正是那九天嫡仙。
花颜神色些许疲倦,却依旧强打着精神。
“我教你的,你可都烂熟于心,悉数掌握了?”
“掌命九重是否完整怕只有你知晓吧,这可算不得悉数掌握。”花颜挑眉,略是冷嘲。
“九重之中,透命盘而击人的关键之处我已给了你,怪只怪你思虑不周,忘了至关重要之物。”
“阜书公子向来高深莫测,我愚笨,可猜不透你所想。”花颜索性直接闭嘴,不打算与他再说话。
阜书深深看她一眼,眼神是那般的讳深莫测意味深长。
花颜自知此刻不是他对手,命盘也未在手,只好先静看他作何动作。
阜书带得她上了云海之后,隔着遥遥距离与天界之人相望。
最前头站着负手而立的凌修,他神情淡淡,无悲无喜,眉眼看不出情绪。
他身后站着天师等诸位平日帝宫里头议事的仙家。
此刻两方对峙,各个不显分毫。
她遥遥看去,未曾见到小辞。
阜书似乎是知晓她心中所想,凉凉笑起,“凌修,我这好不容易挟了个人来,你又怎能落于我后呢?花辞呢?
凌修的视线落在花颜身上,片刻后才缓缓道:“我可没有你这么有本事能请得动人。”
“你生辰那日,他那般对你不敬,你却还能请了他来天宫喝茶,真真是让我自愧弗如。”
这话几乎是一瞬间便点醒了在场众人,下意识的,众人将好奇的目光投给了凌修。
如果真如他们无意间所见的信纸所写的那般,那么此刻二人的对话便很奇怪。
天师脸色微变,阜书到底是阜书,三言两句就带偏了他的徒儿。
这话也表明了阜书在怀疑,既然他怀疑了,想要将花颜从他手里救下来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