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我们出身低,丢他脸了?
咋将我们跟商户安排在一起!”
听到这话,吴家人纷纷走出来,见四周并没有大富大贵之人,又距离权贵圈子有段距离,也没收敛地不乐意道:“阿妈,估计二弟刚接手禁卫军,忙得晕头转向的,没有注意咱们周遭是什么人。
小钰跑得快,让他给他二叔说下,将这商户安排的远远地,省得家里的孩子学得满身铜臭味,到时候误了前程后悔都来不及!”
“就是嘛,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商户都钻在钱眼里,来往得都是些什么人,一身恶习污人眼睛。
他们怎么来参加冬猎了,难不成花钱买的名额,就想趁着冬猎再狠狠捞一笔钱吗?”
吴家人皆端着架子,冲祝家人鄙夷地说道。
周遭的人们身份地位确实不高,半数是寒门子弟,半数是关系户来结交人脉。这些人大都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面子看得颇为重要。
他们不明所以,只清楚祝家是商户,却砸钱混入了他们这群兢兢业业的人群里。瞬间众人的情绪就炸了,纷纷小声地对祝家人指指点点。
“祝记食铺最近赚钱太顺利了,都不晓得自个儿几斤几两,脚跟还没站稳,就敢来冬猎凑热闹……”
“皇商又怎样,京都最不缺的就是皇商,人家日进斗金,全国都开有分店,不也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带着吗?
能来到冬猎的商户,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跺个脚便能撼动整个行业。
一个糕点铺子刚开起来,就能耐地想要刷存在感,真是可笑……”
“这人呐,最怕得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瞧吧,他们蹦跶不了几次,铁定被人盯上买断方子撵出京城……”
祝家人只是微低着头,谁也没说一句话。
大家伙以为他们心虚了,更是变本加厉地指指点点。
甚至还真有人不嫌事大地喊来管事,强硬地要求让祝家离开这。
“姨丈,开点心铺的祝家怎么跟我们安排在一起?
这些年冬猎和秋猎,我们还没这么被人埋汰过呢,您查查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京都大半的权贵们都来了,是以维护安全的各种侍卫们、处理杂事的管事们很多。自然他们不是事事都清楚的。
那管事笑着冲祝家人抱拳,对祝佳艺道:“对不起了祝老太太,冬猎的杂事太多,我们难免有疏忽的地方。
这本来是个祝姓外派官员的驻扎地,结果被我的属下弄错,派给了你们。
还好发现得及时,我这就喊人帮着您将东西搬到那边。
当然了,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届时兄弟们会给你们猎些稀罕动物作为补偿,您看行不?”
祝佳艺微微抬起下巴,透过宽大的斗篷帽檐,看着众人高人一等的得意姿态,低笑声从袖带里抽出一杆明黄的物件,慢慢地打开:“哦,那麻烦这位大人替我们向皇上说一声。”
众人睁大眼睛瞧去,都是在内城生活过的人,谁没见过这玩意每次搅动起来的声势?
他们腿一软噗通噗通跟下饺子似的匍匐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瞬间除了祝佳艺外,方圆半里地所有人都冲她行大礼。
“那边干嘛呢?”
明明皇上在这边,可那边问候动静极大,惹得大家伙都垫着脚瞧着,纷纷派遣唯一的近侍探探情况。
皇上跟宫妃们亦是一头雾水。他一个眼神过去,万能的单靖远便握着大刀柄,大步离开。
“喏,你拿着去问问皇上,我们该在哪片地方扎帐篷,”祝佳艺将圣旨往那管事跟前一送。
管事连忙跪着后退好几步,额头上汗珠成滴流下来:“祝老太太您说笑了,这可是圣旨,哪里是小得这脏污之人能够玷染的?
您还是快点将圣旨收起来,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
“不是呀,这是你们本职工作,老身十分能理解。
事情不说清楚,我们在这里住得也不踏实,谁也不愿意被人孤立和指指点点吧?”
周遭的人苦涩地连连摇头说不敢。
他们哪里想到一个凭空出现的小小商户,竟然手里有着圣旨!
皇上日理万机,咋还有空邀请个商户来参加冬猎呢?
这不是闲的吗?!
这话他们不敢说,心里悔得不行,京都是啥地方,权贵们扎堆之所,他们身份低微谁都惹不起。他们干嘛如此想不开,没事找事呢?
吴家人更是瑟瑟发抖,毕竟他们是挑起人。
他们还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皇权的厉害,单单一张薄薄的纸,就让刚才嚣张的人吓得面如土色。
那他们……
想到这里,一股尿骚味突然顺着寒冽的北风打着漩地在众人鼻息下绕了圈。
吴老太太膝下湿了一片,还冒着腾腾热气。
“哎呦喂,老太太您怎么了,”祝佳艺慢悠悠地收起圣旨,惊诧低呼出声: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您喊下太医?
您是孙将军的亲家,请太医应该不越矩吧?”
已经有权贵们耐不住八卦之心自个儿跑来围观,弄清楚什么事后,都不客气地嘎嘎笑起来。
“老孙呐,快点将你亲家扶起来。
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骨弱,别冻伤了……”
“孙将军,你好歹是个武将,叱咤战场数十年。
亲家却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这可不行呀,回去好好锻炼下。”
孙将军面色难看,却得咬着牙淡淡地说:
“天子威严谁敢冒犯,亲家不过是真性情,大家伙不要少见多怪。
倒是祝老太太,圣旨是如此神圣不可侵的物件,应该安置在家中,一日三炷香虔诚地供奉,怎么能儿戏地随身携带?
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你可知罪?”
祝佳艺诧异地歪下头,将圣旨又抽出来。
围观的众人一僵,不得不又跪倒在地高呼几声,头都抬不得。
她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家里人都来参加冬猎,没法供奉,又不能放在马车上任由它颠簸碰撞,所以才宝贝地随身携带,以示重视。
我们也是头一次接到圣旨,没有经验,也没人教导,只能凭心做事,将圣旨当成宝揣着!
都这样了,皇上不能够怪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