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一岁的祝元九已经六岁了,她今儿个穿着一身大红色褂子和同色的百褶裙,没有一丝杂色的兔毛镶边。
两个揪揪上绑着绒球和铃铛,小丫头活波地摇头晃脑,激荡出阵阵清脆。
本就红唇齿白的小姑娘更像是神仙跟前的小童女、裹了红衣的糯米团子,极其招人喜爱!
她冲男孩儿傲娇地抬着下巴:“小矮子说谁呢?”
小男孩儿吭哧吭哧红了脸,炸毛道:“我,我不是小矮子!
我父……我阿爸、阿妈、哥哥和姐姐个子都不矮,以后我肯定也长成大高个!”
祝元九扒到车窗上,指了指驾车的四哥,“你说你们家个子高,那你哥哥有我四哥个子高吗?”
别说十六岁的祝洪季人高马大了,便是十一岁的老七个子已经拔高起来。
边城环境恶劣,吴家人的个子也不怎么出众,哪怕吴根茂也仅仅是一米七五的身高。可祝家的孩子们跟吃了激素般,除了几个小的,男孩儿各个都超一米八,祝云芊和祝青柳都是一米六五以上,样貌好看,身材又标准,祝家便是行走的帅哥靓女,到哪都是风景线!
小男儿瞥见祝洪季长胳膊长腿,又是吭哧道:“我,我哥是比你四哥矮那么一点点,可以后我会长高的。”
“那等你长高了在跟我说话吧,我可不想低着头跟小矮子说话,”祝元九哼哼两声又坐回去了。
男孩儿被打击地自我怀疑中,等马车行远了,他被哥哥拎上马背,才气呼呼地小声道:“小丫头片子,你也不过才豆丁高,仗着在马车里,才比我高那么一丢丢的!”
“老幺,被小丫头鄙视个矮了?”偏偏他无良的哥哥哈哈笑起来,“看你以后还只吃肉不吃水果蔬菜不!”
男孩儿瞪了他一眼,冷笑:“说得跟自己个子多高一样!
人家四哥才十六岁,就比你高多了,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哥!”
“呵,等你长起来比哥哥高了后,再谈这事吧,”说罢,无良的哥哥将人给放到地上,还拍了拍他的脑袋:“队伍行进的慢,老幺能跟上,多运动运动,有助于长个!”
男孩儿气得不轻,眼睛一转直接一溜烟跑到祝家马车上,自来熟地挨着祝洪季坐在外面。“四哥好,我叫秦敬轩!”
秦可是皇家姓氏,时常开常识课的祝家大大小小都知道。
祝洪季诧异地侧头,“您是?”
秦敬轩这会儿也学着祝元九的样子,傲娇地抬起下巴,“四哥不需要用敬语,我父亲虽然是皇上同父同母的昌明王,但咱们都是父母生养的,我一个王爷的幼子无法继承王位,白丁之身还不如四哥厉害呢。”
“算你有自知之明,”祝元九哼着:“我四哥以后可是要当武状元的,自然是比你厉害的。”
秦敬轩被噎了下,“我,我其实也蛮厉害的!”
“比如呢?”祝元九将帘子扯出一点小缝,露出葡萄般水润晶亮的眸子,小小年纪里面便盛着戏谑的笑容。
“比如,比如我,”秦敬轩掰着手指,我了半天都没能想起自己哪方面过人,小脸沮丧地几乎快要哭了。
他是亲王的幺儿,从小就活在蜜罐子里,养成了小霸王的性子,还没这么受到打击过。
原来离开了家人,没有人会理所当然地奉承他,那他就什么都不是!
“好吧,我,我确实什么都不会……”
祝佳艺被他们俩逗乐了,年少真好呢,哪像是她,如今已经是奶奶辈的,一想起这个,她备受打击!
冬猎的地方略微偏远,而且队伍庞大行进缓慢,一清早出发,得次日中午才到呢。
一路上他们都是歇在几个由权贵们别院组建的村落中,里面吃穿用度齐全,舒适程度不亚于家里。
单靖远平时都为皇上奔波,对于自己生活质量甚少要求,是以他并没有为了路途舒适,另外建造别院。
好在祝家是皇上特邀的,是以他们入住房舍条件极好,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时间手脚无处安放成了多余的存在……
冬猎选在一片绵延不断的群山外的旷野上。
为了让冬猎发挥最大的作用,在踏入这片土地开始,所有的权贵们只允许携带一名近侍跑腿传话,其余的下人则被留在最后一站别院里。
权贵们要自己搭帐篷、拾柴火、打猎、点篝火做饭,与后世军训有些相似。
祝佳艺有一帮儿子,和俩个半勤快的姑娘,只需要伸手指挥他们干活。
老大、老三当值,跟随着一帮禁卫军四处排查隐患。
是以老四、老五、老七负责搭建帐篷,老三、老六、老八和老九,看孩子、拾柴火、生火做饭!
他们正忙活着呢,突然一侧头,发现紧挨着搭建帐篷的竟然是吴家人!
老太太还拎着一盒带有祝记标示的点心上前,笑着跟披着斗篷,遮盖住面容的祝佳艺搭讪:“夫人是哪位?
我们是孙将军的亲家,出来涨涨见识,未来半个月,咱们邻里可得相护照顾呀。
这是祝记食铺刚出的新吃食,一天只供应五十份,十分难抢,也就我家老二孝顺,每天都要带回家一份。
不是啥稀罕物,夫人拿去给孩子们分分垫垫肚子,饭煮熟得一会儿呢!”
祝家所有人动作僵直,手禁不住颤抖着,头埋得紧,生怕自己被认出来。
祝佳艺眸子一转,用三四十岁夫人们该有的声音,淡淡地道:“确实不是啥稀罕的吃食,我们祝记自家人还能少了这口吗?”
“啥?”吴老太眼睛一瞪,嗓音蓦然拔高三个度,蹙着眉头不懈地道:“祝记不过是个吃食铺子,咋能跟权贵们平起平坐,也来参加冬猎?”
商人在古代地位都不算高,哪怕是皇商,见了官家的人都要矮半头,恭敬地行礼问好。
别看吴老太推崇祝记食铺的点心,却打心眼里瞧不上这毫无根基的祝家。
她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直接嚷嚷着:“不行,老二这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