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开言强忍着内心的暴虐,咬紧牙抱着祝佳艺往回走。
祝佳艺眸子微微动了下,见他们离得足够远了,便头一转埋入他怀里极其小声道:“二哥,我一点事都没有。
之前咱们不是买了些药材吗?我偷偷做了份迷药,将那个疤子张给撂倒引来狼群。不过我怕官差们寻我们的麻烦,所以接下来一路上我得装疯卖傻!”
祝开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紧绷的身体倒是放松些,一股后怕顺着脊梁骨直直窜到头顶,蓦然炸开一身的冷汗。
他大步将祝佳艺放回去,然后悲痛地搂着她:“艺儿,二哥对不起你!
二哥昨晚不该睡得那么死,让你小小年纪就糟了这事。”
祝家其他人也都慌张带着怒火和心痛地围上来,瞧着祝佳艺脏兮兮的小脸上神情呆滞。
哪怕被祝开言的衣服裹着,她白皙的肌肤上仍旧露出几道青紫吓人的痕迹!
加上她腿上的血迹,但凡知人事的都明白,祝佳艺已经不洁了!
众人难受得紧,家里都是瞧着祝佳艺长大的,不论祝家老太君还是二房、三房的人,可真得实打实地疼爱她。
那股火气顶的老太君身子都有些晃,还是祝佳艺偷偷回捏了下抓着自己的老太君。老太君低垂着眼睑,一道精光闪过,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祝家的女儿可不是这种遇到事情就消极逃避的,至少不会成为祝佳艺此刻呆傻失魂的模样!而祝开言也绝非只干嚎无作为。
所以,这事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糟糕。
疤子张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是任由祝佳艺说了算?
既然如此,老太君也演上了,一声接着一声地凄惨悲痛地嗷嚎着:“我苦命地乖孙呐,怎么这样的事情被你给摊上了呢?
有什么事就冲着我这个老太婆来,我都是一条腿踏入黄土的人了,还怕什么?
你这么听话乖巧的小丫头,福没享受多少,咋就被我们给连累的没了幸福?
言儿,去,给我将那贼人给大卸八块,让他暴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在这罪恶的林子里赎罪!
咱们祝家是倒了,但大贺如此大,祝家扎根数百年,哪怕拼上我这条老命,也能让圣上将那贼人的贱命赏下来……”
说到这里,老太君一个激动便抽搐下栽倒在旁边二儿媳妇身上。
当然了,她也没忘记捏了捏老二媳妇的胳膊。
薛兰思顿了下。都是京都世家孕育出来的人精,从小就接触各种阴谋阳谋,她亦是很快明白过来。
“老太君!”她高提的心落下来,可不耽搁她继续接着戏演起来,“太医说您不能再伤心过度了,不然身体真垮掉。
艺艺糟了这种事,您哪怕难受也都喊出来,指挥着咱们家的儿郎们替您出气。
您何必把自己憋坏了呢?”
她拽着三弟妹的衣袖,趁机挠挠对方,给了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后者跟着嗷嚎:“娘喂,您晕了让我们怎么给天上的爹、边关外的大哥和二哥交代呀!咱们在被发配的途中,更是没有大夫给您看病,万一真被之前的太医说中,半瘫在床,可如何是好……”
没多大会儿,祝家人都被互相捏了下,皆从悲痛愤恨中挣扎出来,一个个嗷嚎得欢快,而祝开言更是跟凶兽似的扬天长啸番,站起身狰狞着脸,就要去给妹子“报仇”,脖子上青筋因为暴怒而跳动着,着实唬人!
“言儿,”三房的祝宇辰死死地拦住他,“你妹子和你奶奶都这样了,你还要跟着瞎胡闹吗?
疤子张已经死了,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你这样过去,是想再牵连无辜进来吗?
咱们祝家人是不怕事,哪怕被发配,一样有人帮咱寻公道,但这次行凶的人已经死了,还能如何寻痛快呢?”
官差们听到这里,额头上都禁不住冒出成汗来。
他们瞧着光鲜,对着罪犯们吆五喝六,甚至不顺心上去揣上一脚、毒打一顿。可是在京都,他们不过比平民高那么一丢丢的位置,与上面的权贵相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那些权贵想要捏死他们,跟碾蚂蚁似的轻松,甚至都不用动手一个眼神,他们的上司便巴巴地行动了。
做这行的人不容易,他们没少听过且见识过同僚,因为欺压侮辱罪犯,在罪犯洗刷冤屈后被凌迟、毒打、烙刑等等。
按理说被发配如此远,祝家又是被按得是通敌卖国的罪名,绝没有翻身的可能。但他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神仙打架,苦得还算他们这些小喽啰!
项家人兴奋地瞧着,脸上带着些幸灾乐祸,“苍蝇不叮无缝蛋,祝家的小姐勾搭男人的功夫可以呀,连官爷都被迷得入了狼腹!”
“啧啧,都被发配边疆了,他们也不说推了铭王府的婚事,还想一举翻身呢?现在好咯,世子可不会要一只破鞋的……”
项老太君舒服地从驴车上下来,伸展下腰肢,“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不过才赶了大半天的路,浑身骨头都酸疼。
没办法,我就是受不了罪的命呐……”
祝家人纷纷怒视过去。
“干嘛?我知道你们的心头肉祝佳艺被个狱头给强暴了,心里难过,但你们瞪我们干嘛?
自己睡得沉跟死猪似的,没将人看好,不自责就算了,还乱攀扯人?
那也得是这些官差。”
项家一向得老太君偏心的四房夫人微抬着下巴,冷笑声。
项家虽然是老太爷给拉扯出来的,几十年中也在京都站稳了脚跟,家里的子嗣大半谋了些虚职,面子上还算好看。
以至于项老太君给老幺儿娶了个小官嫡女,还带着丰厚的嫁妆。
这女子没享受几年好日子,就被牵连发配,心里火气正旺呢,这会儿便有些口不择言。
项家人也没觉得如何,想着若是祝家跟官差们给怼上,那真是解恨呐。
可祝家人敢以居高的姿态说官差,那是因为他们想要从最开始震慑住这群人,免去一路上各种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