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我的记忆便只停留在了秦逸之中箭倒下的那一刻,梦里也常常会被惊醒,人也没了精神。
我没有在那一天屠城,并不是我心慈手软,只是我高估了我身体,没能撑住,秦逸之死后不久,我便晕了过去,醒来时便已身处弈国。
“你醒啦?”
我转头望去,伊梵的声音永远都具有辨识性,就像,君卿一样,对了,君卿,那个人去哪里了……
我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伊梵的表情。
“姜暖?”他试探性的喊了我一声,“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不碍事。”
这种语气似乎有些生疏,让这空气里不觉有了几分沉默和尴尬。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见他好端端站在我面前,我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下,只是,我没有想到清儿真的会有办法救他,我原来也只是抱着堵一堵的心态,却没有想到真的会实现。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莞尔笑了一下,“我不是好端端站在你的面前了吗?”
见我有些心不在焉,他抬起手想摸一下我的头,却被我本能的躲开了,他的手悬在那里,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缩回。
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开口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否给我些时间?”
他有些沉默,却也在最后同意了,“好,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我看他有些落寞的身影,可心里那块地方却是空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在我胸口里徘徊,夜不能寐,我思索着,却始终没有结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事实的真相,否则,这场噩梦迟早都会把我吞噬。
我走在灯火稀疏的北宸,街上的游人甚少,与我当时想看所比,已是差别巨大,我看着,竟不知道心里该是何种滋味,汀兰居也已关了门,我站在门前许久,才想起伊梵说过伯晗已不在了,心里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姜小姐,”我听见有人喊我,回头望去,竟是叶谦,我刚才注意到他与御霖的样子竟如此相像,只是气质不同。
“叶公子。”
“姜小姐是来故地重游的?”他注意到我身后的汀兰居,笑着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这声笑有些嘲讽的意味。
“离开的久了,也该回来看看了。”我开口回答道。
“他们都说姜小姐是个不同一般的女子,今日一看,倒是跟传闻有些不同,我还以为姜姑娘真的是没有心的人,是我疏忽了。”
“这话叶公子说的我很是糊涂,叶公子想说什么,直说就好了,不必拐弯抹角,让人猜来猜去。”
他与御霖是不一样的,他的话语,他的语气,无一不在挑衅,这让我有些恼火。
他倒是也不在意,只是笑笑,只是与我一同站在了汀兰居的门口面前才收敛起了笑容,“姜暖,你害了北宸,害了秦牧之。”
绕了半天,原来是想对我说这种东西,可我不承认。
“何来害他这一说,我记得,你是他的好友,可是,凡事总得讲证据,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我记得我刚见你时你才七岁,你总喜欢跟在牧之后面,那时牧之不喜你,只是碍于颜面总对你笑脸相迎,可是自你落水便感觉什么都变了,牧之变得开始在乎你,他忘了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纵使你嫁给了秦逸之,可是他对你的心思一直都在,我早就告诫过他不要忘记自己该干什么,若不是你嫁给秦逸之,他又怎么可能冲昏头脑带兵入城呢?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救他,甚至不惜去求司泱,却没想到他即使伤好了也就立刻忘了伤疤执意要去弈国,姜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听到这番话,竟觉得有一丝的可笑,“叶谦,你真是浪费了这一副好皮囊,你所说的,自己是否都能相信呢?按照你的说法,我这样的人就应该良心不安的去为你说的话去殉葬,太可笑了,我落水醒来后,从来就没有对秦牧之作出任何的行为,他的喜欢对我来说无比廉价,既然这么说,他若真的那么喜欢我,又为何要取娶姜宇微为妻呢?这岂不是对感情不忠?收起那副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我最讨厌这样的理由,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很清楚我对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情感,你们把自以为的失败怪在一个女人身上,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弱者,一个女子,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看着叶谦那一阵泛白的脸,我丝毫没有任何的愧疚之感……
“害了北宸,试问我有何德何能,北宸的兵力一直都在弈国之上,你们自己不去思考理由,反而归咎别别人,在我看来,这本来就是一场很愚蠢的事情,你们自己轻了敌,怪谁呢,你说秦牧之对我一直念念不忘,我现在就告诉你,人,从来就不是长情的生物,至死不渝的爱情违背天性!他若真的那么真心实意,又怎会变成这样,你敢说他跟姜暖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欺骗利用,他害的姜暖的父母反目成仇,他心里可有半分愧疚,别跟我说什么为了他的宏图大业,去他妈的宏图大业,我也没看出他干了个什么所以然出来。”
叶谦看着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我说了什么,他看着我,沉默了好一阵,也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我心里憋了火气,如今一下子爆发,反而心里平静了许多,料想刚才稍稍微有些毁形象,我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微笑。
“叶公子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看着我,像看一个怪人一样,八成看是刚才被我的模样吓到了,他摇着头,说,“没有。”
“既然如此,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我看着他,摇了摇手。当年,秦牧之拒绝利用叶谦去往南启,我答应了,因为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就会想到之前的事情,可是,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情,任凭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他都不是同一个人,思想也不同,我不能去强求,却也要告诉自己认清楚事实,御霖他等着自己去救,而不是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明白的人来干涉自己。
说了这么一大长串,心里竟也有了几分明了,头脑也清晰了许多,我闭着眼,在湖边吹着冷风,姜暖,好好想清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