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清儿,可我知道,她那样勉强的脸,背后所要承受的代价一定会很大。
她抿了下嘴,犹豫着要不要说,却在看向伊梵的那一眼里全然崩塌。
“要救他,就必须有众多的灵力让仕佩有足够的力量去支撑着,并且一定要在全然的把握下,纵使这样,才有可能保住他的性命,你可想好了,如此,需要的时间可不只有一天,明日,便是两国开战之日,你甘愿放弃吗?”她看向我的眼里是一层隐隐的担忧,的确啊,我走至今日,都是为了一个信念,可是那床上的人也是我想要撑下去的理由啊……
“我,我不可能放弃我的计划,可是我想他活着,活着替我看看着人间。”我看向清儿,“如果明日开战我以一半的灵力支撑着,另一半用来支撑仕佩,是否可行?”
“你疯了?”清儿皱着眉,“这是什么荒唐话,从未任何的神明敢用这种方法,更别提你了,你是嫌活得过于久了,想提前结束你的生命吗?你要清楚这样的后果……”
我知道啊,可又能怎样呢,我俯下身来,握住伊梵的手,“你知道吗?司夏,我曾认为你很傻,无论如何,保持理性,永远都比投入感情要更为重要的多,可直至自己也陷入时,才会笑自己太傻,我们在这个世界停留得太久了,我不愿意再继续下去,更不愿意我身边的一位位朋友离开,我已经没有足够的勇气再去看着自己的至亲离开身边,若你还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就再帮我一次,明日,不要再让人打扰,这是救他的唯一机会,你虽表面坦荡,却也害怕他会离开,不是吗?”
清儿看着我握着伊梵的手,有些沉默,沉思了一些时间方才说道:“我可以救他,若你信得过我。”
我回头看向她,有些疑惑,或者,还有一些惊讶。
“虽然我只是司夏的一部分精神体,当你也莫要忘了,司夏的灵力是无法测量的,也可勉强一试。”她看我有些不信,又笑着说,“你不是做人,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吗?做了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才会有不一样的感觉,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就看你给不给我了……”
我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见我沉默,她又继续说道:“你不是说我是你的至亲吗?那我的能力你也是最该清楚的,让我试一试吧。”
我记不清我当时是因为什么点了点头,只记得在我点头的一刹那她似乎有种心愿已了的感觉,也许那个时候我阻止了她,会不会什么都不会发生。
战场之上,硝烟弥漫,角声四起,我看着那些战士厮杀,鲜血淋漓,而那快落幕的斜阳被血浸的通红,我看着对面的君卿与姜穆轩,秦逸之,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很好,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才不枉我活了这么久。
战场上突然多了几声怒吼,战士们停下了动作,纷纷害怕的盯着地面,只见地面上开始震动,一声声怒吼不断传来,而地面上开始出现了火,燃烧着那些尸体,燃烧着周围的一切,火光之间,我看着他们,抽出了一把刀划破手掌将鲜血滴入了地面,血不断渗透进地面,而表面的温度越加炙热,连同那些马儿都有些承受不住,不断的退后。
对面的君卿看到我的做法,脸上的表情却慢慢凝重起来,以他的身份,应该已经猜测我在做什么了吧,不过,很快。一切就会归于平静了吧。
鲜血不断的深入地面,地面上开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一只怪物腾空而起,浑身红褐色的凸起都是致命的温度,它看着这一群浅薄的人类,开始横冲直撞起来。被碰到的人类都是浑身着火,极致的痛苦中留下了一副副白骨。
而对面的其他两人看着这些场面,脸色都变得震惊,他们显然对这样一个姜暖变得陌生。
可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会说这场战争能不能够胜利,或者,我的坚持,能不能得到回报……
那只怪物仍在横冲直撞,即使北宸重兵的数量如此之多,却还是抵不过这些怪物的进攻……
可是反观我呢,我同样好不了哪里去,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这样的做法,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我的气息逐渐变得虚弱,可我还是不断以自身的鲜血供养着这些怪物,不然,以弈国的兵力,如何敌得过啊……
花晨与秦牧之在我身后,都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我咬着嘴唇,闷声维持着。手里的那把扇子幻化成了一把弓箭,我看着那些怪物快要攻入秦逸之的阵营,现在,该出击了,我举起那把剑,对准远处的太阳,今天的阳光真暖,若是平时,在这个时候暖暖的睡上一觉该有多好,那样的日子一定也是温暖的。
那支利箭摄入长空,所有的弈国士兵整装待发,一起攻入了北宸,我看着秦逸之与姜穆轩仔奋力抵抗着,看着花晨与秦牧之不断率领士兵们向前迈进,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为自己的罪孽找个借口罢了,以可恨之人自居,以可怜之人自已,到头来,不过是个不自知的人罢。
不知道伊梵现在怎么样了,希望清儿能救得了他,我的意识有些模糊了,可我还是能感觉到有双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值得吗?这么做?”君卿问我,我能感觉他此刻一反往日那副样子,可那又怎样呢,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说了算。
我笑了,点了点头,“当然,我的计划从来只为了这一天,无论值不值得,我已经做了。”
他看向我,眼神里的悲凉恍惚转眼就能流淌住人的心里,我避过那样的眼神,看这前方厮杀的场面,问道:“你当日帮姜宇微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在想一个女孩,那个双眼都能溢出笑意的女孩,可是现在这么看来,我已经寻不到她了……”
我想着,似乎也有人对我这么说过,不过时间太久了,我都已经忘记是谁说的了。
“你打算怎么对秦逸之?”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我看着秦逸之的身影从人群中闪过,朝我这边而来的时候,心里早已经做好了答案。
“你好好看着。”我对君卿说道。
我从旁边的随从身上拿走了五支箭,全都对向了那向我而来的秦逸之身上,全然不顾身后君卿的眼神,我心里默念着,一,二,三,五支箭全都在一刹那被松开,正对着秦逸之的胸口。
他的身手很快,躲开了四支箭,可最后一支,他明明有机会躲开,可他却一下子就撞了上去,那支箭对着他的胸口狠狠扎了上去,他看着我,突然笑了,我看着他,握紧了双手,他跪在我的面前,血从嘴角溢出,不断的血促使着我面对着这样的结局。
他慢慢抬起双手,握紧了我的手,我的手是冰凉的,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鲜血捂热。
他抬起头看着我,笑着说道:“最后一支箭,我还给你了……我们,什么都不欠了。”
我看向他,他满意的笑了,那双眼睛里仍能印出我的影子,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突然,我感觉到我的手又变成冰凉的了,我发现那个人他倒在了地上,而他闭着双眼,再也没能过醒来。
那北宸的新王,不过才二十一岁,世人传他冷酷无情,残暴嗜血,可是谁又知道,在那北宸皇宫的深处,有一座院子,那院子,叫三愿,院里有一副画,有个孩童说,他不小心闯入时正看着那新王对着画上的人发呆,问她是谁,他没说话,只是拿出了一支簪子,他给那孩童看,问道,好看吗?孩童点头,他也笑了,他重新将这簪子放回怀里,说道,她,是这簪子的主人…………
大抵,也是在在四处无人的时候,他才会偶尔的展露出自己的情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