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浅的一句交待,凌骞却瞥见不可复返的历历过往。
“虽知道王室之中,没有寻常温情可言,但当年的血雨腥风,必不亚于今日之境。无所谓,记事以来,身边人告诉我的,都是我天命不违,绝煞四方,至今,事实究竟,并没那么重要。”
凌骞褐眸冷冽,久居王宫,他早已学会深谙人心,固若堡垒,现下,接受得坦然。
赫囡胡厉氏东浔没有太大的意外,语气冷静:
“那我们不谈过去。历经一战,银国怆然,王叔已薨,你打算如何?”
凌骞目色慢慢沉痛:
“是他,赐死了王叔!”
赫囡胡厉氏东浔自然知晓这些:
“他不会允许任何的阻碍、蜚短流长,存在身边,你不是非常清楚吗。泗闾一死,他必高枕无忧。”
凌骞转过身去,直面眼前的苍白萧索:
“果真,帝王之心,才最坚定如磐。”
赫囡胡厉氏东浔安静地站在他身侧:
“了解一个人,如同了解你自己一般,非一日之功。”
赫囡胡厉氏东浔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点到即止,她所想,是让凌骞自己看透,自己做决策。
凌骞慎重地:
“见过太多真相,见过太多汹涌,我竟无仇可报,无念可期。身在此城,别无选择,唯,举进不歇。”
微光如泄,两个寂落的身影,安静得像是完全融入了此刻幽樒冉冉的花园之中。
十素庵
踏入庵堂的第一步,洛瑧感到了四周透着的阴暗诡异。
空茫崖柏的山顶,怎会人影浮动,冰辙重重。
“请问,你可是洛师姐?”
柱子背后闪出一个戴着长沿帽的脑袋问。
洛瑧凝神安静:
“你知道我?”
那个人轻轻站了出来,双手合十:
“弟子来自蓬山,自然知道师姐。”
洛瑧细细打量眼前人,她个子娇小,黑帽黑衣,只有一双光彩熠熠的眼睛,尤其让人过目不忘:
“你不是蓬山弟子。”
那人浅浅一笑:
“师姐为何如此笃定?”
“蓬山中人,面对同门时,永远不会行你刚才行的礼。”
“这里可是银国,入乡随俗,也是有的。”
“狡辩!”洛瑧心绪不安,质问道,“别再伪装,我师父何在?”
那人点地一跃,跃上高高的棱顶塔,放肆讪笑:
“他在黄泉路上等你呢!”
说着,便扑面而来,她右手瞬时抽出腰间的腾影软剑,“飕飕”地袭向洛瑧。
洛瑧不退反进,凌波移步,正踏上了前方的琉球台,一个轻盈翻身,手里的箐剑直指势不可挡的身影。
两剑直击,两人皆是非死即生的寂然眼神。
对手是真正的杀手,洛瑧只想到,若有一丝分神,自己必然被狠戾剑气所困,并再无还击之力,便心无二念,用尽全力一博。
庵堂内,五色幡旗,震动飘飞,琉球台上的烛火,忽明忽暗。
七招之后,二人缓缓从半空飞旋落下。
那人略略惊奇:
“你不是只医术精湛吗?想不到,破嬿九式练得不错。”
洛瑧眸色如湛:
“溟霄宫!”
那人嘴角轻扬,神色自豪:
“看你凭借如此内力,能撑到何时啊!”
“私斗滋事,给我即刻拿下她们!”
刚刚酝酿起的激战,被厉厉呼声嘎然截止。
门口冲进十数羽卫,肃立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