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瑧从迷迷糊糊中苏醒,她的头还枕在易橒澹手臂上,只是,眼前的易橒澹猛地吐了一大口血,面具下的沉邃冷眸里,只剩如渊幽黯。
洛瑧心中一震:哪里不对?他整个人似是强忍不适,竭力镇静,颤颤地在发抖。
“鱼茉,受了重伤。”
易橒澹只淡淡说了句。
洛瑧拼尽全力坐起来,急切地寻找到鱼茉的方向,她跌跌撞撞站起来,没走两步,又跌进了熟悉的臂弯里。
易橒澹一声不吭地,稳稳撑起洛瑧来,往前走。
“给她服下,不要再耽搁!”
伏在鱼茉身边,洛瑧拿出一颗药丸,眼泪肆意倾泄,“鱼师姐,我来了!希望,我来得不晚。”
凌峥亦是手足无措:
“要不要拔刀?你快给她看,她还能不能活?”
洛瑧把了脉,急忙掏出泉炘散,一心只扑在鱼茉身上……
对面的魏姗儿,媚眼如丝,心中暗自得意:
“思北霜,再次看到你伤心欲绝,我真的很高兴啊!”
见此境,凌骞从乱石堆中站起来,厉目如冰:
“纯木岸,你不过是恶名远播,逃亡到北境之地的丧家之犬,也敢来银王宫兴风作浪!”
纯木岸细观四里,颇为得意:
“今日的银王宫,成这般狼藉之态。凌骞,你就收起高高在上的模样,审时度势,以保万一。此刻,埋伏殿内的弩箭手,只须我一声令下,百箭齐发,试问,你们如何抵挡!”
话毕,纯木岸身后整整齐齐站立的“青斗笠”弩箭手一一排开,肃立待阵。
凌骞与泗闾面面相视,前者语气不卑不亢:
“你把绝命杀手搜罗来、又费心安排弩箭潜入王宫,就是为了这一天?可知,你机关算尽的最终结果是什么?”
纯木岸目露凶光:
“你果然探得了始末。十年一剑,我就不相信,如今还不能把你们这些人的命,捏在手里!”
赫囡胡厉氏东浔双目清朗:
“这些弩箭,很眼熟。像是孛国王府邸的规制,那箭身上鑖兽的标记,没错,是孛国六王府所用……你是何人?”
纯木岸立即俨然恭谨起来:
“事到如今,不必隐瞒。我主正是孛国六王爷!我即是六王爷座下,十年前,受命蛰伏于宋国伏地山。汀颜,你潜伏十余载,六王爷特让我来转达尊意,有朝一日,你若能回孛国,当论功行赏。”
银后面向纯木岸,低着头,只安安静静答了一个字:
“是。”
“你真的是……孛国人。”
雾散云开,水落石出。可六神无主的凌峥,仍在恍如谜梦中。
泗闾上前,神态如常:
“设计银国,设计宋国,布局阴谋!素闻孛国六王,独揽朝权,权欲熏天,他居然布了这么大一张网。但他的手未必太长,银国,可不是主少国疑,任他横行的地方!”
纯木岸喝道:
“泗闾,休得狂言,非议六王爷!你我今日,就此一决胜负。弩箭手准备!”
泗闾坦然说道:
“既然如此,银国唯有奉陪到底了。只是如此大口气,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从银王宫全身而退。”
纯木岸眯着双眼,颇有恃无恐:
“大言不惭!我控制了王宫各路出口,引银王至危机;里应外合,以凌骞、凌峥为质,使羽卫自困;封锁城外消息,银国罹难在即;难道,你们还会通天遁地不成!”
凌骞褐眸如冽,举目间,轻轻一挥手:
“一叶障目,今日让你看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兵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