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正司大牢
易橒澹安静站在牢门外,黑眸无澜。
“殿下,你怎么来了?”
洛瑧发现了他,起身问。
“我来,是有事问你。”
“何事?”
易橒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你可听说过蒙蛛之毒?”
洛瑧点头:
“六年前,蒙蛛之毒殃及开封府,害人不少,中此毒深者,顷刻便会送命。”
“中毒者,会有何症状?”
洛瑧语气平静:
“先是头晕乏力,随之全身骨骼剧痛,毒性侵蚀之后,口鼻流血而亡。”
易橒澹双眸如沉,神色悲痛:
“竟然,是这样的。”
“殿下,你怎么了?”
易橒澹冷冷看向她:
“你安静地呆在牢里,事情马上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你就可以出去。”
今日的易橒澹,神色疲惫,似乎有些反常,洛瑧眸色如蕴:
“水落石出?你相信公主之事,均与我无关吗?”
“我,从来只相信证据。”
易橒澹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证据,真相!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黑白颠倒,善恶难辨,智贤离殇……
洛瑧心境如悲。
羡林馆
丽夫人笑语盈盈:
“公主,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邀我到此处来赏景喝茶?”
赵朝雨目色幽幽:
“我早有心要拜访丽夫人,只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
“承蒙公主不嫌弃,我这个已经年老的老妇人。”
“哪里!丽夫人可是先皇亲自册封的诰命夫人,荣耀尊贵,况且,夫人独掌桕华府,女中豪杰,雷厉风行,让人敬慕不已。”
“先夫战死,往事已矣。公主真是会说动听的话,让人听了,心里不觉宽慰而欣然。难怪,皇太后对公主垂爱有加,处处悉心呵护。”
“夫人久居开封府,对世事洞若观火,心明如镜。今日来,我确是有事,想请教于夫人。”
丽夫人寒暄:
“请教二字,实不敢当。如今,公主无尚荣宠,呼风唤雨,有什么疑问,尽管问便是,我必知无不言。”
“丽夫人,果然是快人快语。”赵朝雨安然坐定,“那我也就直入主题了,夫人对三王府中的事,知道多少呢?”
丽夫人显然一愣:
“三王府的事?众所周知,三王爷迎娶了大将军之女为王妃,又得皇上青睐重用,正如日中天,其余的,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看着丽夫人的表情,赵朝雨终于确定,自己是问对了人了!她拿出一块红色玉佩,慢慢放于桌前:
“还请夫人告知详细。”
看清楚了圆形的雕花玉佩,丽夫人双眸一震:
“你是....你是?”
赵朝雨微微一笑,打断了她:
“夫人不必惊慌,我正是你心中所想之人。”
丽夫人谨小慎微地:
“据我所知,弥关生死劫之后,三王爷对朝政的态度大有改观,也更为上心关注了!他曾经,两次与皇上政见不合,冲撞皇上,而皇上似乎更为包容他,多次让其执掌邢狱与皇城内的兵权,似是意在磨炼。”
赵朝雨凝眉深思:
“确实,相比之下,五王爷就没有那么多的特权。”
“正是。”
“那他远赴弥关之前,朝中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丽夫人轻语:
“三王爷背后有皇太后与皇后娘娘辅助,而五王爷,也有深得皇上宠爱的汐妃扶持。那时候,两位王爷可谓平分秋色,实力均衡!但是,五王爷一向容不了人,处处寻找机会,对三王爷之事加以阻挠干预,三王爷,倒是颇为云淡风轻,总是屡屡容忍!他们一直如此,却不似如今的这般水火之势。”
赵朝雨疑虑地:
“这一番变化,仔细想来极其细微。难道是,因为三王爷经历了生死之际,而幡然醒悟,心意有所转变了吗?”
丽夫人眉眼如深:
“自古以来,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之位,有几人不心向往之的呢!”
“那夫人可知,蓬山与三王府可有什么渊源与往来?”
“这倒是没有听说过。只知,当日是五王爷先向皇上请婚,要娶思北霜为妃,可皇上,却为三王爷与思北霜赐了婚,其中,应该是皇后做了手脚。对了,我想起来了,尚书府游园之日,洛家二小姐亲口承认,世子殿下与洛瑧是数年前的旧识。”
赵朝雨目色惊诧:
“你确定?”
丽夫人肯定地:
“我不会记错,她的确是这么说的。”
赵朝雨戚戚一笑:
“原来,你们骗过了所有人!真是好心机啊!”
北正司大牢
狱卒战战兢兢:
“公主,大牢里阴暗潮湿,你怎么亲自屈尊前来了。”
赵朝雨缓步走进牢房:
“这不,郡王府的洛侧妃在牢里,我自然要来看看她。”
狱卒小心回禀:
“公主,上面已经吩咐过了,洛侧妃一案尚未查明,暂不可用刑逼问。”
赵朝雨停住脚步,冷冷一笑:
“上面吩咐的?看来,关照她的人真是不少啊!你在这北正司大牢里,任职多长时间了?”
“回禀公主,有五年光景了。”狱卒指了指右边,“公主,前面便是关押洛侧妃的牢房。”
赵朝雨望向不远处的牢门,双目幽然: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刑罚,可以让犯人受尽折磨,却不会让外行人,看出丝毫的破绽来?”
狱卒连连点头:
“确实,确实听说过的。”
赵朝雨示意身边的小瓷,小瓷立即上前,赏赐给了狱卒一锭金子:
“放心,这件事不必你亲自动手。晚些,会有宫中的嬷嬷前来,到时候,你只要打开牢门,什么都不问,即可。”
狱卒抬起贪婪的双眼,应道:
“公主的意思,小的明白了。”
夜间,果然来了三个宫中打扮的老嬷嬷,狱卒引她们进了大牢后,便悄悄到门外把风去了。
洛瑧惊醒,昏暗的光线里,牢门已被轻松打开:
“你们是谁?”
三人并不说话,直接走上前,死死按住洛瑧的双肩。
其中一人,利落地自袖中拿出了几根长长的银针。
洛瑧预感到她们的来者不善,挣扎着:
“放开我!”
“捂住她的嘴!”拿银针的人轻声命令,边说着,手里的银针,一根根已扎进了洛瑧的后背。
洛瑧被布条蒙住嘴,自后背传来的剧痛,让她猛然震簌,悲愤的喊声只化作了丝丝哀痛的呻吟。
少时,洛瑧便痛得昏厥了过去。
其中一人说道:
“行了,再下去她会死的,我们反而不好交代。”
另一人点头,取出洛瑧后背的银针。她们把洛瑧扶到了墙角,收拾好周围所有痕迹,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