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量仉明白她的意思,他再次回头,看着站在他们远处的丫头和小厮。其实这个距离,他们说些什么,那些人也听不见了。这宅子,除了外面守着的人,里头的下人都不是会功夫的,而且下人也是真的少。
可即使是这样…河量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菁泷姑姑不是我能左右的人。”
“我只要个确切的消息。”赫璞璠的忧心忡忡全写在脸面上,“你说他们都是帮舅舅的人,那河家也是。”
河量仉心下一惊,为什么这么问?不,这个问,他怎么回答。
“我独留姐姐他们在路上的驿站先到了海州府,我要知道他们到底要姐姐做什么。她一柔弱女子,到底比不得我这会功夫的。”
“好。”
“你是…”答应了?赫璞璠一闪而过的疑惑,又觉得自己奇怪。自己到底是想他答应,还是不想他答应。河量仉没再多个字,起身就走了。赫璞璠叹了口气,看着这荷莲的池子,又扔了一记石子。
-------------
顾唯在驿站等来的,自然是他们早就算好的两拨人马。也在魔教打跑了五候堡为首的那些人后,他们也就乖乖的跟着他们去了龙魔亭。这个消息,自然也就散播了出去。除了关在海州府少主别宅的赫璞璠和河量仉外,其他人早就知晓了。
龙魔亭上下待他们一行,那也是客客气气,妥妥帖帖。他们如今,就安然的住在许阁。除了顾唯和柴朝银,跟着他们的还有风袼袼和风澹澹。
施雯过来的时候,风澹澹和风袼袼正在翻着许阁的书籍。见她一来,他们心头,立时如临大敌,只是顾唯却并不在意。柴朝银的手下正忙活的算着最近走商的一些账目,叫谁看来他这模样都是有些奇怪。可自打抓了他们,这顾家的账目便都送来这里,顾唯给顾家的家书也都加急的送去顾家。除了换了个屋子,好似他们只是来串了亲戚的门子。
“桌子上有将将沏好的茶,你同唯妹吃着,我还有帐算。”蔡朝银只是一点没把施雯当外人看。施雯瞧了眼,那见她进来还不忘招呼她的柴朝银,觉得好笑,都不知是不是该吓一吓他。可一转眼,就见顾唯已经替她斟好茶,妥帖的推到了她面前。她想想,吓不吓他也着实没什么意义,便坐到她身旁。
“海州府的大聚可开始了?妹妹说,人皆道,那海州大聚乃是极鼎盛世的景像。可惜,今次是看不到了。”
是有些可惜,施雯想她大概真的想看一看的,“还有下次,虽然等的时间久些,至少还有。”
顾唯笑笑,饮口茶,似乎换了心情,回她,“也是,尝尝茶。”
施雯端起来,还未做细闻,便是绕鼻的香气袭来。她眉间微动,饮了一口。她本不是什么有闲心坐下来长饮茶的人,只是这茶比较容易辨认,“是,铁观音的冬片。”
“味道重不重。”
“倒是还好。”
“送来的人说,这是我母亲爱饮的茶。可妹妹对茶无所偏爱,我也对茶没多少念想。我们大抵,都辜负了这送茶人的心意。”
施雯晓得,这茶,定是圣女叫人送来的,那话,也定是特意说给她听得。只是,这话说给一个连生母的面儿都没见过的人,有什么意义,图什么呢?
“这舅舅住的许阁,倒是干净的很。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换间屋子给我们住吧,也许能找到什么。”
施雯扭头瞧着她,这人原本有病在身,常年的身子便虚弱了些。可如今...她也不知怎么形容,依旧是不会功夫的人,依旧是商人家的女儿,依旧看上去柔弱,可...却好似没有从前那番样子。又也许,只是自己与她交情太浅,根本从不晓得眼前这人的脾性。
“好。”她应着她,想了想,看看杯中的茶,回她道,“那...就换去眉阁。那是你母亲生前的住所,那个地方你应该也要住一住。”
“那个瓮我要带走。”施雯顺着顾唯指的床头,那个立在那处的瓮是离山装陈臻楣骨灰的。其实这点,她也想不明白,离山那么怕师傅毁了那个瓮,却从来没将瓮带出这龙魔亭。师傅似乎总想毁了那瓮,可离山死了她不动也也就罢了,却连扫潵的下人都格外小心那瓮。
她不认为是龙升衣嘱咐过下人什么,要说,她反而觉得是自己的师傅,这龙魔亭的圣女简鱼才会交待过下人什么。只是这瓮,对简鱼而言真的没什么意义。顾唯今日要这瓮,她也没觉得有多少意义对顾唯,不过是些骨灰...总不会,那瓮里有…
“瓮里只有骨灰,塞不下别的东西。”
施雯讪讪的笑笑,被人戳穿有些尴尬,到底是自己想多了,“好。你想带哪里就带哪里,这里没人要那个东西。”
顾唯点点头,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她,“你不杀我,却一定要杀我妹妹的,是吗?”
屋内其他三人,立时顿住手上的活计,皆齐齐的看着她们,顾唯问的,也太过冒险了些。
“是。”施雯却也回的利索坦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诸事,不是我妹妹可以决定的。她也,总要保命。”
“顾家小姐,要是你妹妹能有你这几分的聪明。不对,是她,要是少几分那自傲自负,也许,就能看清楚这份保命,要如何来保了。”
-----------
海州府别宅,河量仉带回来了消息。
“龙魔亭?”赫璞璠心头一紧,“那里,那里又怎么能安全。”
“你说的施雯,不会杀她,那个简鱼也不会为难她。施雯只想杀你,而你姐姐活着,对他们才有用。她身边还跟着你姐夫,峨眉的小长老和掌门首徒。你不用过份担心,他们都会护着她。”
“怎么护?他们就在虎口里。”
“但虎不饿,狼却饿了。”
赫璞璠无法反驳,河量仉说的对。即使龙魔亭不再与他们有多少关系,但说来,好像是比五候堡更叫人不放心些。而且想想那日在海州府中见到他们是,他们话里的意思看,姐姐待在龙魔亭好像是没那么要紧。
“那我要做什么,那姐姐什么可以回来。”
“平平安安的待过海州大聚。”另一个声音插进来,竟然是白术,他身后还跟着出去了几日的风吟和町琅。
白术又道,“后日便是海州大聚,那日前夜有海州大花魁游行,热闹的很。去海州府逛一逛,看看这盛世之景,再想对策也不迟。”
“是啊,璠儿,现在叫唯姐留在那处反而比在外面安全。”
“风吟,你告诉我,你们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