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太爷只是轻轻扫了眼白术,白术察觉自己的失色,急忙平复了表情。可这番模样,却尽收在赫璞璠眼里。她望着白术,是真怕他受伤,可想想他也只是被自己甩出去,估计也就摔得屁股疼而已。可他脸上的神色,到底是在怕什么?
“为什么不出手?”河四老太爷转动着木轮椅来到赫璞璠面前。
赫璞璠有些无措,“我没办法出手,之前都是带着剑鞘在捣在他背上,可今日没有剑鞘,我才想来不能直接捣。”
“练了这些天,你却还是不能控制剑吗?”
“四爷爷。”
“回去吧,好好想想,怎么继续练这剑。”他瞧了眼一样跌在地上的白术,吩咐道,“你送她回去。”
赫璞璠和白术出来吊楼的正堂,町琅见她出来,忙拿着披风过去,“小姐,今天练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先把披风穿好。”
赫璞璠点点头穿好披风,想起来刚刚,问白术,“你刚刚,为什么那么害怕?”
白术猛然回头,“你看见了?”他一笑,“你是看见我模样了。”
他的表情十分不自然,町琅瞧着他们俩,“小姐是需要聊一聊,那町琅去庭外候着。”
“没人了,町琅出去了。”
白术点点头,默默地坐在正堂外下来的台阶上。赫璞璠看着坐在这里的白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出来。
那是…她与朱楼也坐过门槛。
“我以为你要受罚了。”
白术的话拉回来赫璞璠的思绪,她也默默地坐过去,地上,有点凉。
“我自小被义父收养训练,他对我很严格,要是不能达到他的要求,就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赫璞璠笑他,“看样子,你是被你义父吓得。那明明是四爷爷,不是你义父。”
“是。”
“那这样看,你义父对你是一点也不好了。虽说严父出高徒,可能叫你这样子的汉子都吓到,得对你多不好。”
“义父待我很好。”白术转头郑重的对她道,心里想,他对你也很好,可惜,你不知道。“你只是不知道他。即使他对我很是严厉,可几次遇险,他还是想办法救下我。我想,他必定是个重情义的人。”
“为什么这样讲?”
“若不是因为我父亲,是他看做兄弟的人。他怕是也不愿意养着我这么个累赘在身边了。”
累赘?
“少夫人请回吧,天不早了。希望少夫人,下次,一定要下得去手。胆怯和心慈,可是都不能救了你的。”
河量仉回房时,赫璞璠已然睡下。
他想起这些日子,赫璞璠几乎每日都去吊楼前练武,时不时被四爷爷邀去吊楼正堂喝茶。那里本来是菁泷姑姑在住,可这些日子却是四爷爷住在那处,而菁泷姑姑却再没住在河家。他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却又说不出来。
他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赫璞璠,不自觉的神手,竟在替她归拢睡乱的头发。
徊溯端着一盆洗漱的清水站在帘外,她看着河量仉的动作和那张半张脸的神态。她直直的愣在那处,一遍遍问自己,姑爷他的唇边,是不是有弧度?
“你站在这处做什么?”徊溪进来看她愣在当口。
河量仉听见动静,起身回身看着徊溪和徊溯。徊溯有些心虚,忙将水盆放到架子上,“姑爷,水打好了,可以洗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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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璞璠自打那日后,去河家密室里的大殿,便是拿着木人一遍遍练习。最后也终于敢在白术身上,出鞘这陈家的剑法了。她天赋很高,又辛苦练了这样久,剑法使得很是得心应手。
“你这剑法,练得越来越好了。”白术的称赞叫赫璞璠喜不滋滋的。
“那可不是,要不要再来一次。”
“自然,我还就不信了,我不能在陈家剑下逃了。”
“做!梦!”
赫璞璠与白术过招,几招之后,佩剑旋出,她贴地遁走,一切如行云流水一般,看似极其完美。其实,确实是极其完美。剑被抛掷到白术身后,赫璞璠也来到白术近身之前,一气呵成,急速而走,双手环过白术抓住了佩剑。
可...
一声闷哼。
赫璞璠如常的退后而至,可剑,此时…
她低头看着手上,有被溅上的血。
“白术!”
她大吼一声跑过去,她刚刚失手。不是剑划破了自己的手指而留下了血迹,而是她竟然真的将剑送进了白术的胸膛。
“白术!”她扶住将落下身子的白术,惊恐,写满了她的脸庞。
河四老太爷听见了赫璞璠的呼声,他赶至大殿,看见被剑捅进胸膛的白术正苦苦的撑着。
他靠过去,一把抽出剑来,“啊嗬。”白术一声倒吸,血潺潺而流。
“四爷爷,您干吗拔出来。”
“快把他扶去正堂,出去拿着这个放个哨子,然后赶紧去找大夫。”
见她愣住,河四老太爷呵斥道,“愣着做什么!”
“哦,好。”
赫璞璠心里害怕极了,她怕自己真的将白术捅死了。她出了吊楼正堂就放了哨子,町琅见她手上和衣服上都有血渍也吓一跳。听了她说,赶紧就跑着去找大夫。
白术是撑住了,赫璞璠换过衣服,老老实实的坐在房中却不能释怀。河量仉听了事情回房,就见赫璞璠犹如惊弓之鸟,端着双手,不安的坐在床沿上看着进来的他。
他换换过去,握住她的手,急切的宽慰,“白术没事了,你是无心的。比武之上,总有意外。意外而已,不必过责。”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的剑法已经很好了,我不知道会伤了他。他这些日子都在陪我练武,我谢他还来不急。”
都在陪你练武吗?河量仉蹙眉,点点头,将赫璞璠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想叫她平复些。
赫璞璠一怔,僵硬的停在那里。
“我知道你不会。别怪自己了。我信你,有我信你。”
二人神思正都飘忽不定,却有一人从外面急冲冲的跑进来。
町琅转头看去,竟是自己的亲哥哥町瑭。
“哥哥,你怎么来。这个时候,你跑什么啊?”
“小姐!”他不理会妹妹,拨开帘子就冲进了内室。见河量仉和赫璞璠都在,他神色萧索,看着看着赫璞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姑爷。大爷,大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