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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和程简二人御剑回到上邽山时,低头看着蒙水河边或坐或站着好多人,身形几乎未动,两人对视了一眼,手中捏着灵诀飞了下去。

“什么人?!”莫兰低喝道。

其中一人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他呆滞地看了莫兰一眼,似乎用尽力气想要辨认来人,随即低下头,没了动静。

而莫兰却看清了他的模样,本是戒备的神情猛地一震,快步跑了上去,扶着他的肩膀,“慕寒!”

慕寒听到她的喊声之后,费力地抬起头,眼神却越过莫兰的脑袋,看到了她身后的程简,形如枯槁的脸色总算有些生气,他嘴唇费力的张开,声音却如粗砾磨地般缓钝,“程长老……”

程简眸色一黯,脑海里突然有了这男子活灵活现的模样,模模糊糊的,却总算有了过往的剪影。

莫兰抬头看着这群呆滞缓慢的人,他们都是身穿着紫空派的道服,看来都是程简的部下。

“我带着他们,终于找到你了。”慕寒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却是狼狈凄凉。

程简眉头紧蹙,伸手捏出清明诀,印在慕寒的额头间。

慕寒干涩的眼珠子转了转,从喉间发出了一声长叹,不知是这道清明诀让他迟缓晕眩的神经感到舒适,还是见到程简之后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是从紫空派逃出来的。”莫兰说道,神色凝重,“靠着自身力量破了厉鬼符控制,极其耗费心神。天快要亮了,我让师兄们下来帮忙,先把这些人安置好了再说。”

程简扶起慕寒的手肘,慕寒也紧紧拉着他的衣袖,似乎终于遇到了黑暗中的光,他支撑到现在的动力。

而慕寒这下意识的动作却是让程简愧疚,这种感觉从脚底腾起,遍布全身,让他无颜再看慕寒和其余紫空派修士那苍白的脸。

他失去记忆之后,他似乎被那声名狼藉所困,甚至在紫空派石一舟控制了大半个修真门派时,他因为无知而不迫切,他未曾想起过紫空派也有人需要他。

他就这样将这些部下们丢在那暗无天日的控制之下,而自己心安理得地躲在皞白派中。

羽止彦等人接到了莫兰的飞灵传信,很快地从皞白派结界中出来,一面惊讶这数百人居然能够摆脱厉鬼符,一面利索地安顿这些修士们。

莫兰也没有闲着,用着溪边兽皮挨个将修士体内残留的厉鬼符拔除。

那些修士吃下血色殿调配的元气丹之后,青白的脸色总算缓解,恢复了三分精力。

莫兰将溪边兽皮放回锦盒之后,也舒了一口气,看着站在一旁的程简,见他脸色肃穆,疑道:“程简,你没事吧。”

程简转头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随即摇摇头,用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温声道:“你忙了一天了,快去休息一下吧。”

莫兰嗯地点头,见他不动,转头问他,“你也来回江州到现在,也回去休息如何?”

程简微微摇头,看着那闭目养神的慕寒,“我想呆在这儿。”

莫兰知道这些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他忠心耿耿,程简对他们的感情肯定也是如此。

只是如今程简忘记了他们,心中肯定不好受。

她虽然没有阻止阿慧尔治疗程简,但是也暗暗不想让程简想起过往的私心,程简忘记了过往的坎坷痛苦,也记不得这些兄弟过命的交情,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莫兰默声看着程简那挺拔的身影,在面对着这些部下时,却是有着一触即碰的脆弱感,她垂下头,转身轻轻合上了门。

楚石行得知紫空派数百人脱离厉鬼符控制之后,也颇为惊讶,感叹这些人性格坚韧,甚至无欲无求。

亦或者说他们所欲所求,便是石一舟所控制的紫空派也无法满足。

等到慕寒休养了半日之后,他与陶甘等人就被请到了修养殿。

“当时我与莫姑娘在闽越府一别之后,我回到紫空派也多留了一个心眼。”慕寒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当时我注意到石一舟开始让手下人在过往山路上布置着应景的盆栽,这些本来都是小事,他当时作为景掌门的心腹,完全不用过问。而看他如此谨慎,甚至自己摆设那些盆栽的位置,这才让我留心。”

莫兰与程简对看了一眼,知道这盆栽估计与明月教的灯笼一样,包藏着厉鬼符。

“所以,我趁着石一舟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了一个盆栽回去研究,里面有一张符箓,冒着煞气。”慕寒蹙眉道,“可惜我大部分兴趣都是在熔炼武器上,对于符箓没有什么研究,但那玩意儿邪气甚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当下想要拿着这符箓去找景掌门。”他叹了口气,“可惜当晚景掌门就去世了。”

“景掌门去世时可有征兆?”楚石行问道。

慕寒摇摇头,“景掌门久病缠身,极度怕寒,大半部分时间都是在双影楼上晒太阳。我并不是亲传弟子,与景掌门接触并不多。但当时他去世的时候,听说就是石一舟陪在身旁。”

“师父,你是怀疑……?”莫兰眸色一惊。

“这石一舟布置厉鬼符的时间,与景年风去世的时间就在前后脚,这很难让人不产生联想。”

“石一舟他竟敢,竟敢!”慕寒呆愣了几秒后,手掌握拳,用力地青筋冒出,骨节发白。

楚石行想到景年风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逆徒之手,心中有些感慨,止不住摇了摇头,“在那之后,你是什么时候被操控的?”

“应该是在正月廿五。”慕寒回想道,语气低沉,“当时掌门的葬礼结束之后,我才想起那些盆栽。可是当时已经是石一舟实行代掌门的权力,我肯定不能去找他,便想着去找雪长老,她对这类符箓也有研究。但是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记忆了。”

“我们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动,但不是出于我们的本心。”陶甘多年执掌严律殿,面色刻板而严肃。

陶甘是元婴修为,石一舟提防他,在他身上都用了好几张厉鬼符,数这几百人中受控制最深的一人,如今摆脱控制之后,他只想要亲手取了石一舟的狗头来当球踢。

“谋害掌门,当真是逆徒。”林奕成在旁越听越气愤,“师父,这种人渣败类,怎么容他多活了这么多个月!我们现在就杀上去明月教,直接杀了这个狗东西,这修真门派内的控制就能解决!”

“只怕这样会伤及无辜。”楚石行沉声道,“当时在观礼台内,石一舟操控着临湘,一声令下,就能够在场宾客全部自封灵脉。如今大半个修真门派在他控制之下,若是他狗急跳墙,一下子让这些人自断经脉,自绝而亡,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林奕成在旁急得跳脚,但是想到那石一舟是个疯子,这种鱼死网破的事情肯定做得出来。

“楚掌门,何必瞻前顾后。”本来一言不发的程简开口道,“石一舟之前杀害木虚南掌门夫妇,并将这罪名扣在你我头上。这大半个修真派在他控制之下,而另外半个修真派也未必真站在皞白派这边。”

莫兰听着程简的话,心中有些惊讶,失忆后的程简鲜少咄咄逼人。

楚石行一挑眉头,看着程简,“那你想如何?”

“紫空派弟子石一舟有杀害掌门之嫌疑,如今又残害师门,迫害修真界,弄得人心惶惶。我未脱派,仍是紫空派长老,自然要担起这责任,惩戒石一舟,以正视听。”程简背脊挺直,“若是成功便罢,若是不成功,便是我程简一人责任,与皞白派无关。”

楚石行看着程简决绝毅然的表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白玉折扇刷地一打开,胡乱地扇了几下,还是扇不尽这心头火,反而越烧越旺。

楚石行哼了一声,“就你程长老英雄侠义,还想要一人承担起这大半个修真派的责任,你担得起吗?你在我这皞白派里过了好几个月,吃我上邽山的米,喝我上邽山的水,现在昔日弟子来了,就想和我说两家话了?!”

慕寒等紫空派弟子听着楚石行骂人,就差骂程简白眼狼了,他们大气也不敢出。

反倒程简软了口气,“楚掌门,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意思,就坐下,少跟我来这套!”楚石行没好气的说道。

程简神情有些无奈,但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慕寒等人倒吸了一口气,这么好说话的程简还是他们那色厉内荏的紫空派长老吗?

林奕成看着紫空派弟子见鬼一般的表情,安抚地朝他们笑了笑,心想你们未来的长老夫人还在我们掌门师父手里拽着呢,他怎么会不听话。

随即他又猛地摇了摇头,不对,程简这小子想要娶十六的话,不仅要师父点头,还要问问他们这十五个师兄们答应不答应呢!

楚石行顺了一口气后,才给程简多少一点面子,“程简你刚才说的也没有错,我们何必太过瞻前顾后,紫空派弟子能够逃脱出来,就说明他们紫空派内也不是固若金汤。我们不必纠结明月教,可以从紫空派入手。”

“如何做?”陶甘直起了身子。

“神不知鬼不觉,破了他的厉鬼符阵。”楚石行手中扇柄啪地打在那金丝楠木案面上。

慕寒等紫空派弟子脸上都露出坚定,纷纷起身要打头阵,毕竟紫空派是他们的根据地,九死一生地逃离之后,更加不忍派中其余弟子受人操纵。

楚石行也不想拦着这群热血少年们夺回地盘的决心,再点了派中数千名金丹修为以上的弟子,由程简带队,前往紫空派。

上邽山腾起九霄云雾的结界中,陆续飞出了上千人,朝着紫空派方向飞去。

莫兰御剑飞在了程简身旁,看着他神色不佳,温声问道:“程简,刚才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程简隐下眸中情绪,转头朝她一笑,“无事,就是看到紫空派弟子受苦,有些急于求成。”

“放心,我们一定会一举成功的。”莫兰朝他点了点头,随后放慢了蚀暗的御剑速度,等着慕寒。

慕寒见她朝自己招手,也飞到她身旁,低头看着她脚下御剑,“莫姑娘,你灵剑蚀暗总算是认你了啊。”

莫兰没有说话,手中捏了注灵诀打在蚀暗剑面上,蚀暗顿时灵光大涨,流转着蓬勃的剑气,用实际行动说明一切。

慕寒反应过来,看来不是蚀暗认了筑基修为的莫兰,而是莫兰重新恢复了元婴修为,他笑道:“恭喜啊。上回来不及帮你熔炼灵剑,我还挂心了好久。”

蚀暗颇有灵性,一听慕寒想要熔炼他,气得嗡嗡作响。

莫兰笑了笑,再次注灵安慰蚀暗,蚀暗才慢慢安静下来,“这灵剑脾气随主,还是怪我。”

慕寒干笑了两声,不敢接话。

“刚才你醒来之后,可是和程简说过了什么?”莫兰看了眼御剑在队伍最前头的程简,轻声问道。

“程长老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就告诉他了。”慕寒想了想,“程长老是不是神识受过伤,他问的问题都是过往的事情,说他是怎么进入紫空派的?怎么认识我们的?”

莫兰嗯了一声,正要告诉慕寒实情,“其实程简之前因为……”

慕寒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也好像没有失忆,我试探地提起风长老是怎么死的时候,他就让我不要再提了。我们都知道,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头疤,看来是想忘都忘不掉的。”

莫兰面色一震,耳朵里已经听不进慕寒的絮絮叨叨了,她再次转头看着程简。

程简似乎感受她的目光般,也回过头,朝她温和一笑,那迎着夏日艳阳下的笑容,却让她感觉不到太多的温度。

莫兰看着程简的笑容中不再是这些日子里单纯温和的笑意,那笑容底下暗藏着许多情绪,程似乎又戴上了那隐忍不发的枷锁。

那痛苦得让人窒息的回忆,程简终究是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