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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于风易脸色一变。

“于夫人!”这时广场旁传来一道惊呼声,只见许汝溪面色急切地扶着木槿莹,木槿莹听此噩耗,已是昏了过去。

于风易赶紧跑了过去,莫兰等人跟在其后。

“莹儿!”于风易心急如焚,看着木槿莹煞白的脸庞,整个背脊止不住的发抖。

“我刚才经过鲛绡瀑客房,正巧看到于夫人出门,她说想来送送你们。”许汝溪手中凝诀,印在木槿莹的额头上,“可是偏偏没想到,正巧听到了……”

木槿莹缓缓回过神来,眸子空洞地看着周围人,随即抽泣了几声,像是受伤的小兽,不敢相信这昨日还健在的父母,如今命丧黄泉。

“风易,我不想呆在这儿,我要回明月教。”木槿莹泪流不止,说罢咳了几声,竟是咳出血来。

“于夫人,如今您悲恸过度,心脉受损。”许汝溪轻声说道,“更不可御剑飞行,以免腹中胎儿供给不足。”

木槿莹颤抖地推开许汝溪,站起身来,手掌召开自身佩剑,悲伤神色中露出坚毅,“如今我爹娘被奸人所害,我身为儿女,又如何能够安稳置身事外。我这孩儿若是有恙,便是我的命数。”

木槿莹说罢,掌中灵力渐甚,随即御剑而飞。于风易生怕木槿莹闹出傻事,赶紧御剑跟在其后。

“以前看这木虚南女儿娇弱温婉,以为是个柔弱性子,没有想到在此情境下还能生出这等气魄来,不愧是木虚南有意培养的接班人。”曲夫山看着那一前一后离开的二人,“若是明月教经历次劫难不倒,由着木槿莹当任教主还能够再兴旺下去。”

楚石行冷冷扫了他一眼,“你确定让他们二人就这么跑去金陵?”

“当然不。”曲夫山徐徐摇扇,“你去金陵闹事,我都还要再拦一下,更何况是木槿莹呢。”他笑着看着黑脸的楚石行,“风易在呢,他有分寸的。”

楚石行觉得十分不痛快,恨不得杀上明月教,但是他如今也陷入这众口铄金的舆论漩涡中,那些受操控的掌门等权力人物能够掀起的巨浪,难保不会撞破皞白派这艘平稳行驶的巨船。

楚石行看着场上众人看着他,等着他的指令,他心中沉吟了一会儿,“老六,你性子较为沉稳,点上派内二十几个弟子,先去明月教外打探情况,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羽止习拱手称是,他转头看了眼莫兰后越过了她,从场上弟子点了好几人飞去金陵。

“在场其余外派修士,如今局势不明,你们可自行决定去留。”

“楚掌门,如今我派掌门仍受困于明月教,派中弟子不明真相,我作为当事人,要回清风派中告知众弟子真相,齐心协力救出我派掌门。”清风派一长老手托着拂尘,“只要楚掌门传信来,我会带着清风派弟子前来相助!”

其余门派修士也纷纷请辞,御剑离开了上邽山。

楚石行看着台下剩下本派弟子,命令道:“如今皞白派在风口浪尖,难免有趁机捣乱放火者,派中弟子要尽责当值,一旦发现异常情况,尽快来报我。”

曲夫山看着场上弟子散去之后,轻摇着扇子,分析道:“如今这石一舟势头正猛,不仅有紫空派,还拉上了明月教和雀瑶宗,把这三个大派攥在了掌心之中,可真是野心不小啊。”

楚石行转头看着他,眸中神色意味不明。

曲夫山笑道:“楚掌门不用担心我郩中林门,我派自然是供楚掌门驱策。维护修真正道,亦是我派宗旨。”

楚石行见曲夫山如此坦诚大度,反倒觉得自己刚才那瞬间迟疑有些小人之心。

“那些修真下派立场不明,水平参差,忽略不计。如今这个局势是三比二,我们还是落了下风。”曲夫山说道,“昨日那些掌门来信中,我没有看到天灵门的飞灵传信,估计阿雷培没有去参加婚宴,我们可以争取一番。”

“我待会儿给天灵门去信。”楚石行沉声说道。

曲夫山看着皞白派这一片灵气充沛的山河,叹道:“真是没有想到修真界平静数百年,居然会有遭遇这种数万人受控的局面。”

楚石行手掌一收,那鎏金弓瞬间召回于他骨血之中,“只要能够破了那厉鬼阵,一切都好说。”

“想来这石一舟还是灵诀奇才,竟能够将这紫空派禁术修炼得如此高深,若是我们能够看到那符箓灵诀原貌,便可能一击致命。”曲夫山想了想,“那程简不就是紫空派出声吗?让他过来一起参详参详。”

楚石行没好气地说道:“当初程简就是在这禁术上吃过亏,冤了那小子一把,如今你可再问不出什么了,人家压根不记得了,你别给我添乱。”

曲夫山听出他话语中的袒护之意,啧啧称奇,“没想到楚掌门对这外派弟子也如此上心,难不成是爱屋及乌?心疼你家小徒弟,顺便……诶,你去哪儿啊。”

“懒得听你满嘴胡言乱语。”楚石行头也不回地往修养殿走。

曲夫山手中折扇徐徐一摇,也笑着跟了上去。

莫兰本是以为这件事情很快能有个了结,却是没有想到石一舟竟有如此大的本事,竟能够一人控制这数万人数月有余,操控着紫空派、明月教、雀瑶宗等三个门派,与皞白派、郩中林门相对抗。

而天灵门作为药宗,本就不是修真武派,加上之前阿索蝶目前仍是被关在天机处,都与两边有关系,便不参与到这乱战之中。

最是让人惊疑的是,那些被操控的掌门陆续回到了自己的门派中,却仍是不改口,坚称是楚石行作为幕后主脑,命令羽止习、程简等人杀害木虚南夫妇等几十人,引得修真界对皞白派恶语纷纷。

一直到了六月末,楚石行在这夏日炎炎之中,窝着一肚子气,看着手中天机处的灵文,等到看完灵文上的最后一字之后,冷冷一笑,抬头看着那修养殿的二人,“你们是要让我去天机处受审?”

天机处来的两人好像是用石头刻出来的雕像,面上没有一点表情,声音尖细,“我也是奉主人命令,请楚石行掌门同我们走一趟。”

“主人。”楚石行在这称呼琢磨了一下,笑道,“看来石灵这个老头平常没事做,倒是爱给自己找乐子。天机处里还有多少像你们一样的,嗯,人?还是工具?”

那两人对视一眼后,面色愈发冷冰,异口同声的说道:“楚石行掌门,你出言不逊,便是对我主人不敬。若是你现在不跟着我们走的话,我们将按照天机处的规则,强制抓捕你。”

“那你们试试。”莫兰踏步走了进来,晶眸像是结上了一层霜。

楚石行本在气头上,见莫兰进来之后,随即一展折扇,恢复了道骨仙风的从容气魄来。所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他这小徒弟气死人的功夫半点也不比这两个石头差,他就看戏好了。

天机处两人转过头,见来人是一年少女子,语气不屑,“我天机处正在秉公执法,闲杂人等退下。若再阻扰,一并抓至天机处受审。”

莫兰冷笑一声,“我想是谁呢,居然还敢在我皞白派里如此放肆。原来是两块石头,难怪如此没有眼力见。”

这天机处本就是一个闲职,创办者就是石灵,这人得道飞升,超然与生死之外,不入轮回。本是飞升成神的修为,却偏偏贪恋红尘,硬是要给自己找一些存在感,便自创了天机处,用来惩治那些逆天枉法之人。

素来修真界各派恩怨要么刀剑相向,要么口诛笔伐,相互斗得你死我活之后,再来个了断,鲜少有人管这得道老头的天机处。

石灵便自己雕刻了数百个人形石头当做手下,强行插手这修真红尘,这数百年下来,好歹也在修真界中混出了一点名声,修真界人将天机处作为维护修真正义的一道盾牌。

可是莫兰却看不起石灵这挑三拣四的天机处,若是真要惩治逆天枉法之徒,当时小程简躲在山崖之下只剩半条命的时候,也不见得天机处抓程简叔叔去审问。

“不过就是修为高点,进入了飞升境界,就能够断定是非曲直了?”

“大胆!竟敢非议我家主人!”那两石人面露狰狞,伸手要向莫兰扑来。

莫兰手中捏封步诀,打在那石人腿上。

咚咚两声巨响,身穿着飘逸道袍的二人身子僵硬地倒在地上,发出了岩石磕碰的声响。

“我的汉白玉啊。”楚石行颇为心疼地看着殿上石头的裂缝。

“你竟敢!”那两人动弹不得,嘴上却仍然不肯落下风,“我们服侍飞升道仙石灵大人,仙格比你们这平凡修真人高上一阶,你竟敢如此对待我们。天机处不会放过你们的!”

莫兰暗想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想了想手中虚空腾出一张灵信来,“既然你们这么爱多管闲事。可别只来我皞白派一家啊,我这里有好多家门派修士的线索要呈给你家主人。”

石头人如今姿势狼狈的扑倒在地上,本是不想接莫兰的灵信,但是石灵在他们身上注灵,就是要接受众人的举报,只得咬着牙,十分不甘地接了过来。

但是石灵没看两眼,就气得两眼冒火,恨不得飞跃而起,用手砸破莫兰的脑袋。

“这些就是要我们主人看的!你当我们天机处是儿戏吗?!这些信口胡诌的话,你也敢编出来!”

莫兰被质疑后也不急,笑道:“你怎么就知道这些是胡诌呢?你都没经过调查取证,就确定我这些线索是虚假的?”

“当然,这根本不要取证就知道!”石人怒道。

莫兰笑容变冷,“这就是你们天机处的办事风格吗?完全是凭着你们个人喜好来武断是非。你们也没有经过调查取证,就判定我师父滥杀无辜,前来抓他受审?”

“楚石行掌门所犯之罪,要经过我们石灵大人审问才能定性。”

“那也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既然是如此定性,也请将我灵信上所有所涉及的修士都抓去审问,不然不足以正你天机处公正不阿的名声。”莫兰冷冷说道。

石头人脑袋本就是死的,喜怒哀乐都是由石灵刻画而成,他们以前行事,那些人看到天机处都吓得两股颤颤,从未见到过如此刁蛮女子,这口舌之快争不过她,如今还姿势狼狈的趴在地上。

当真是丢了天机处的脸面!

“我要回去禀告主人!”

最终两石人放下一句狠话之后,不情愿的拿着莫兰那份灵信,笨拙地跳上灵剑后飞走了。

“和我斗。”莫兰冷哼一声,朝着和颜悦色的楚石行走去,“师父,这天机处的人径直赶走就是了,何必让他们进入上邽山。”

“总是想着给石灵那老头一些面子。”楚石行笑道,“刚才那俩石头气得不行,小十六,你那封灵信上写了什么东西?”

莫兰调皮一笑,“没什么,就是些张冠李戴的事情,强抢民女的曲夫山掌门、修炼禁术的阿雷培掌门,杀人如麻的虚无大师等等之类的,够他家主子忙上一段的了。”

楚石行听到曲夫山强抢民女,光是用想象的都觉得滑稽至极,笑着给莫兰轻轻鼓掌,“小十六,你这想法真是太妙了。”

莫兰也很奉承,“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楚石行笑着点点头,“你这损人的功夫是后浪推前浪,不用谦虚。”他侧手一运气,那摆在案桌上的天机处灵文瞬间燃烧后化为灰烬,“这次有何进展?”

莫兰正色说道:“我这次暗中跟着山甲宗龚方宗主,也向山甲宗弟子打听了一下,龚宗主自从明月教回来之后,行为举止与过往并无不同,就是对明月教内所发生的事情描述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楚石行蹙眉道。

“弟子也曾伪装过侍女,无意问过他一回,的确是古怪得很。”莫兰道,“龚宗主在描述明月教当晚发生的事情所用的语气和句子,每一次都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