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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简看着他们二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而且羽止彦还是长着和羽止习一样的面孔,着实有些碍眼,“莫兰,夜色已深,我们回去休息吧。”

“我们?”羽止彦一听就炸毛,“程简,你和我们家十六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是我们了?!”

莫兰见羽止彦嗓门越来越大,不少弟子都停下脚步望她们这儿看,她赶忙要捂羽止彦的嘴巴,“你小点声,这在师父修养殿门口,你是存心要让师父听见吗?”

“莫兰与我情投意合,如今我们虽不是夫妻名分,但是等危机解除,我一定会择个良辰吉日,三媒六聘来娶莫兰。”程简看着羽止彦,掷地有声。

那本来还是一个捂嘴,一个躲闪的师兄妹二人,都转过头看着程简。

莫兰本还担心程简情绪不稳,现在听到程简郑重承诺后,心头一软,“程简……”

没想到羽止彦更生气了,“你想娶就娶啊,你问过我师父,我师兄弟了没?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莫兰生怕被围观,赶紧推搡着羽止彦离开修养殿,程简也跟了上去。

羽止彦素来没心没肺,但是好像这一夜之间多长了几个心眼,不肯莫兰单独送程简到鲛绡瀑外的客房,一定要一起陪同,还要看着程简进了房间后才安心。

“满意了?”莫兰白了羽止彦一眼。

羽止彦目送着程简进了厢房后才点点头,随即扬手轻轻敲了莫兰脑袋一下,“没良心的,枉费我从徐州连夜赶回来看你。”

莫兰摸了摸脑袋,自觉理亏,也没有再顶嘴。

“刚才我去见过我哥,听说这次在明月教凶险万分,还好你和程简在现场,不然也逃不出这十几个修士。”羽止彦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这是天灵门的一品生肌复灵膏,涂抹在你的刀伤上,效果甚佳。”

莫兰笑着接过,“这灵药据说要一万两灵石才能够买得到。总算看出些你对我的情谊来。”

羽止彦斜眸看了她一眼,“这是我哥让我拿给你的。”

莫兰笑容一僵,不知该说什么。

“没良心的。”羽止彦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又气不过,回过头来看着莫兰,“十六,我实在是憋不住。我觉得我哥实在可怜,又实在可气。去年中秋灵武大会后,我哥知道了你对程简的心意,着实受了打击。可惜这人是根不会说话的木头,这些日子什么都没有对我们说过,但只要感受到某个地方有皞白派弟子的气息,他都出山去找,每次都扑了个空,下一次还继续接着去找。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哥对什么东西这么执着过,可是现在你回来了,还带着程简,他又什么都不会说了,连送这灵药还要我来转交,真是急死人,气死人。”

莫兰越听越愧疚,那本该是冰凉如月的瓷瓶变得滚烫,简直要烫伤了她的手。对于羽止习,她是愧疚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光里,羽止习这般努力寻找她,而她却没有办法回报他。

可是,这感情之事,情之所向,谁又能控制呢?

莫兰抬起手,将那药瓶递到羽止彦面前,“把这瓶药膏还给六师兄吧,我不配他的关心。”

羽止彦看着莫兰低耸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哥费心给你的药,你若不收,他不是更伤心。你也是个木头疙瘩,还好你们俩没有在一块,不然木头对木头,何时才能开窍。”

莫兰看着羽止彦说罢转身离去,她手中拿着那药膏,久久未动。

而那厢,程简到了客房之后,看着这陌生的环境也有些发愣,他已经习惯了与莫兰同进同出,现在身边少了一人,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叩叩叩。

“程公子。”一道温柔的女声在门外响起,“你休息了吗?”

程简转身,打开厢房门,看着于风易手扶着木槿莹站在门口,便请他们进了屋。

木槿莹已是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那染满莫兰鲜血的手也洗净,于风易朝程简摇了摇头,神情带着恳切,似乎不想让程简提起莫兰被木槿莹刺伤的事情。

程简也不是胡乱迁怒他人的性子,木槿莹当时受了厉鬼符控制,所言所行都是石一舟,与木槿莹无关。木槿莹自身也是受害者,他不想因为莫兰受伤而让已是身怀六甲的木槿莹受到二次伤害。

木槿莹进屋之后,仔细看了程简,满是欣慰,温柔笑道:“刚才醒来之后,听风易说是你救的我,我还不相信。现在终于看到你安然活着,我总算是放心了。”

程简今日被各种人猜忌,冷嘲热讽,鲜少看到有人这么真诚地看着他,感怀他还活着。他墨眸一片清明,“多谢于夫人关心。”

木槿莹看着他有些陌生的看着自己,想到于风易与她说过程简神识受损伤了记忆,叹道:“我明月教有一株万年碾灵花,能够修复神识,等我明日回到明月教之后,便取了给你。”

“莹儿,你明日先不着急回去,等我们将事情料理好之后,你再回明月教取碾灵花也不迟。”于风易在旁说道。

木槿莹瞬间红了眼眶,“可是我爹娘都还在明月教内,如今被恶人控制,生死未卜。我真是寝食难安,你让我如何安心呆在皞白派。”

“于夫人,我觉得于兄说的没错。如今明月教皆是在厉鬼阵控制之下,你如今有孕在身,已被石一舟控制过一回,若是再贸然回去,只怕回将你与腹中孩子置于危险境地,也不利于我们救人。”

木槿莹眼中盈泪,怔怔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似乎能够感受到腹中孩儿在轻轻踢着肚皮。

“程长老说的对,莹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将老丈人和岳母大人救出来,我也会让明月教弟子们摆脱厉鬼符控制。”于风易也在旁安慰道,“你即便是不相信我,也要相信程简啊。今天是我们毫无防备,被人阴了一把,等我们明日,定然会讨回场子。”

翌日,天刚大亮,羽止习等皞白派中修为较高的弟子以及昨日从明月教逃出的修士们都已经集中在广场上。

楚石行手持着白玉执扇,看着场上修士们个个精神抖擞,很是满意,“昨日修真界突发危机,我皞白派不能见死不救,这有失我仙家风范。你们待会儿到了明月教与其余门派会合后,不要贸然行事,先破厉鬼阵,以免被迷心智。”

皞白派弟子纷纷称是。

正当在场弟子脚下御剑,准备启程前往金陵时,一个玄衣男子飘然御剑下,手持着黑骨执扇,脸上一派从容,挡住了他们的路,“诸位勇士,且慢啊。”

楚石行蹙眉看着曲夫山,觉得这厮颇为碍眼,刚刚鼓动完士气,他很是不凑巧的来泄气。

“师父!”于风易见到曲夫山之后,赶紧快步跑了过去,给他行礼。

曲夫山用扇子虚空点了点,“好徒儿,你家夫人呢?”

“莹儿昨日受了惊吓,我让她今日就在皞白派中休息。”于风易说道。

曲夫山点点头,“楚掌门一向待客有道,自然会让人好好照顾她,你放心。”

楚石行见曲夫山又凑到他身旁,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进来的?”

只可惜曲夫山皮厚如城墙,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语气不佳,一展折扇,老神在在道:“自然是被你的徒弟请进来的。老楚,亏我这些日子看你失了爱徒,情绪不佳,隔三差五的跑来上邽山陪你谈心,开导你。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也不过如此。”他朝着莫兰方向点了点,“怎么你这徒弟一回来,你就翻脸不认账了,当真是无情。”

楚石行一向用道骨仙风,不问世事的态度行事,却是没有想到被这瘟神缠上。

郩中林门与皞白派虽说都是五大玄门大派之一,但是他与曲夫山交情一般,最是看不惯他这画虎类犬的做派。可是那日灵武大会之后郩中林门没有落井下石,才让楚石行一时心软,默许了曲夫山在上邽山中住了大半月有余。

没想到曲夫山得寸进尺,时常前来打扰他的清修,还大言不惭地说是开导他。

“这守山弟子不尽责,回头需要好好规整一番。”楚石行没好气地说道。

莫兰等人面面相觑,看着这玄门两大掌门面上颇为不对付,或者说单方面楚石行看不惯曲夫山罢了。

于风易耸了耸肩膀,决定岔开这拌嘴场面,“师父,昨日弟子传信给您,今日各派修士都要在明月教山下集中,您怎么过来了?”

曲夫山总算面入正色,看了眼在场数百人,“我是来给你们提醒的,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昨日不仅收到了你与皞白派的飞灵传信,我还收到了清册的飞灵传信。”

“林师兄?”于风易怔道。

这次郩中林门派出林清册为首的一干弟子参加木万州和临湘的婚礼,可是从明月教逃出来的人中并没有其余郩中林门的弟子,林清册应该也是中了厉鬼符,被石一舟控制了啊。

“没错。”曲夫山点头道,“清册飞灵传信中,与你们说的话大相径庭。他说昨日程简突然在婚礼中出现,发狂杀了好几十人修士,之后又用上古禁术控制了十余人心智,伙同皞白派弟子莫兰一起将人带走。”

“胡说!这简直是颠倒黑白,明明受控制的人是林师兄他们啊!”

曲夫山点点头,转头看向面色冷凝的楚石行,“昨日飞灵传信甚是热闹,我还收到好几个门派掌门的传信。他们众口一致,说皞白派掌门楚石行包藏祸心,勾结紫空派叛徒程简,残害修真人士。这破坏明月教木万州婚礼只是一个导火索,趁人病要人命,皞白派定是会派人攻占明月教。”

“一派胡言!”楚石行手中捏紧折扇,“这些鬼话居然还有人信!”

曲夫山淡声道,“风易和清册是我的弟子,他们的传信内容不一致,但我对楚掌门的品行颇为了解,也能够分清楚话中谁真谁假。但是其余门派掌门传信回去给长老弟子,当家掌门都开口了,弟子们哪有不遵循的道理。”

楚石行脸色很难看,像是活生生吞下了一颗老鼠屎。

“众口铄金。”曲夫山转头看着程简,“想必程长老对这番滋味很是了解了。”

程简神情严肃,从曲夫山传递的信息听来,他的存在将皞白派拖下淤泥,“因晚辈连累皞白派,深感愧疚。我愿独自去明月教,杀了石一舟,还皞白派一个清明。”

“石一舟不仅操控那些门派掌门,即便他们不出手,光是那成千上万的明月教弟子挡在他前面,你能够保证不伤他们性命,取了石一舟脑袋?”羽止习转头问道。

“没错。”莫兰面色冷凝,“程简,你不要冲动。石一舟如今满嘴喷粪,如今不仅冤枉你,还往我们皞白派泼污水,光是你站出去是没用的。”

程简薄唇冷冷抿着,没有再说话。

“什么狗屁东西,居然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林奕成在旁气不过。

“我倒是觉得石一舟这招棋下得妙,剑走偏锋,攻的就是人心。”曲夫山徐徐摇扇,“如今修真界内人心动荡,有像我一样,相信楚掌门,相信皞白派,也有大骂皞白派狼子野心,准备进山讨伐的,更有的人坐壁上观,顺水推舟,坐山观虎斗。明月教和皞白派两派若是斗起来的,倒是给了更多门派机会。”

楚石行冷冷一笑,“我和那些傀儡斗什么?”他掌中凝气,那鎏金弓慢慢显形,握在他手中,“我不管那石一舟搞什么花样。如今这粪坑都倒在我头上了,我径直去把那木虚南给弄醒了,明月教这个烂摊子,还是要他自己去收拾。”

曲夫山摁住了他的手,面上露出几分哀戚,“先别去。”

“你拦我作甚!”楚石行气道,“你还怕我打不过石一舟?”

“木虚南,还有嫂夫人。”曲夫山语气顿了顿,“按着那些掌门的说法,昨日已经被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