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莫兰惊奇道。
这次他们离那躲在暗处的凶手最近的一次，就差那么一丝分毫就能够亲手抓住他。眼下他魂体受了重伤，绝对是逃不远的，怎么能够在程简化神修为变幻出的探灵蝶下溜走呢？
程简这几日为了这件事情操心却毫无头绪，他仍然是疑心石一舟，派人暗中监视他的动向，而石一舟毫无反常，晨起到无崖殿给景年风请安，而后到青翎广场挑选参加灵武大会的弟子，其余便是上课修行养息，流程固定且规律，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惜我帮不上你的忙。”莫兰可惜的说道。
她之前系统金币还富足的时候，也曾经想要打探这个盯着各种假身份的幕后黑手身份，可惜配角辅助系统不让她打探主角隐藏剧情。现在身无分文了，和系统说起话来更加不硬气了。
程简不知道莫兰真实所指，反而笑着安慰她：“你别担心，这件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他若是还想要我的命，还会再出现的，到时候一举除了他便是。而且你已经救了我一命，足够我还上一辈子了。若是再帮了我忙，我拿什么还？”
“那就拿下辈子还啊。”莫兰顺口而说，随即红了脸，觉得落了程简这登徒子的圈套，哼了一声，“刚才说的话不算。我给你的恩情且欠着，下辈子再说吧。”
程简觉得莫兰这娇憨模样十分可爱，还想再说什么，此时厢房外传来了三声敲门声。
莫兰与程简相视一看，有些惊讶。
“程长老，是你在里面吗？”
程简应了一声，那人推门而入，看到程简之后，面色带笑：“真是巧了，居然在洛阳遇到你。”
莫兰见程简站起身来，她也跟着站起身来，快速打量了这来人，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祥云纹长衫，朗眉星目，本是普通的打扮，那长衫上双面绣着锦雁，栩栩如生，明眼人看不出来，需要心细打量的人才知道这身行头非富即贵。
莫兰再一看这男子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男子盯着莫兰，朗眉微蹙，问出了莫兰心中的疑惑。
看来真是见过了。
“这是兰家七公子。”程简在旁介绍道，语气颇为隐晦。
兰家？七公子？
莫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面前这位男子正是程简的盟友，当今的七皇子，未来的人界皇帝——南风蔚。
两人强强联合，所向披靡的大结局已是后话，如今他仍是在潜龙时期，为人处世都十分低调。
“见过兰公子。”莫兰低下头，微微欠了欠身。
“我们这没见过吗？”南风蔚总觉得她有些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莫兰之死在京师闹出了一场大波动，南风蔚当时去莫府时并未见过莫兰的尸首，若说有一面之缘，便是在当时的翠园闹鬼的皇后诞辰宴席上了。
她绝对不能被南风蔚认出来，这风险太大，一个欺君之罪就能够牵连莫府上上下下了。
莫兰脑袋垂得老低，像是被南风蔚这探究的眼神给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奴家姓楚，闺名不方便告诉公子，奴家在家里排行十六，您唤我十六便好。”
“楚十六？我们真没见过？”
程简这时也挡在了莫兰身前，“你别吓着她了。”
南风蔚鲜少看到程简这般举动，更是对这姑娘有些好奇，但是看到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心想程简居然喜欢这种养在深闺中的女子，真是有些看不懂了。
“十六姑娘，兰某失礼了，抱歉。”南风蔚拱手笑道。
莫兰轻轻嗯了一声。
南风蔚转头看着那满桌的菜，“程长老，这么多菜，你还有其他客人吗？”
程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
“就你们俩个人？”南风蔚惊讶道，见程简脸色微沉，啧啧地摇摇头，“若是没有吃完就太过浪费了。今年南方洪灾，秋收不佳，今年冬天百姓都要难熬了。我们虽在北方，断不可这么浪费。”随后转头朝门外喊道，“小二，这里加一双碗筷。”
莫兰看着这未来的皇帝就这么不请自来，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厢房内，觉得牡丹花酿不够劲儿，又喊了几盅温酒上来。
未来天下都是他的，我忍。莫兰心想。
“这些日子都不见你，也不见你来信，还想着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今日看到你，总算是安心了些。”南风蔚吃得很快，但是姿势却是刻在骨子里的皇族贵气。
“这几日可有什么事吗？你为何会出现在洛阳？”
南风蔚想说话，但是又看了眼莫兰。
程简知道他眼中含义，淡声道：“不用担心，十六姑娘与我同心。”
南风蔚似乎被他的话吓得一噎，十分惊讶程简怎么能够面不改色地说着这种让人背脊发麻的话来，再看一眼那楚十六也是面颊绯红，心想还好这屋里不止他一个正常人。
“正是我刚才说的话，南方现在洪灾，民心不稳，大批难民从南向北，不少难民想要投靠湖州。而湖周知府却命令城门不开，让重兵把守。你也知道我家产业甚多，若是起了民乱，不好收拾。父，父亲让我二哥三哥带人去看了，此时北边河边走廊又传来消息，有群小贼突破边境，骚扰百姓，嗯，和我家的产业。”
莫兰听他说的磕磕绊绊，全然不知道自己马甲已掉，有点同情他，顺带扒紧了自己的马甲。
“河边走廊，是怀远将军驻军把守的地盘。”程简思索了一下。
“没错。”南风蔚冷冷笑了一声，“若不是这次那几个小毛贼，我们家都还不知道那将军府里的士兵居然如此草包，一万兵马都斗不过区区几十人，真是丢尽我朝的脸。”
“你爹怎么说？”
“气得连连写了好几份信，生怕自己家中产业受损。顺带让我也过去看看。”南风蔚叹道。
“那辛苦了。”
“这倒没事，这老树僵死，总是要拔出土来，才能看到里面烂了多少。也是在这个时候，顺带清理下深入土壤的腐败之物，省得污染了其他好树苗。”南风蔚眸中闪亮，气定神闲的说道。
莫兰听着他们俩说着话，南风蔚不会无缘无故告诉程简那么多，怀远将军王献元一家走向衰败的开始就是那个穷奇牙牵扯出来的。
当初放出怀远将军府中有上古宝物惹人注目，而后王勇受人蛊惑将一颗穷奇牙炼制成开山斧，随后程简与莫兰因为另一颗穷奇牙交手，最后莫兰与王勇身死，这出闹剧仍然没有停止。
如今王献元在朝中势力大减，河边走廊盘踞势力又被北疆突厥冲击，更是失了民心，凉了恩宠。
而这背后似乎都有南风蔚亦或是程简两人的布局。
南风蔚似乎真是正巧路过，匆匆与程简说了几句之后，起身要走，笑道：“这次路过洛阳，只不过是馋了这当地菜，我的手下还在驿站等我，不可让他们久等。”
程简捏了几道灵符递给他，“这是传音符，遇到不解难题或是险境，直接烧了，我便会知晓。”
南风蔚笑着接过，“但愿我没机会用到。”随后弯头朝一直躲在程简身后的莫兰笑道：“十六姑娘，这次有些鲁莽冒犯了。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程简带你来京师，我到时候回请你们吃饭。”他挑了挑眉，“若是你们喜事将近，也记得发帖给我啊。”
这话一说出口，弄的程简耳根也有些发红，赶紧催促地赶着七皇子出门。
程简轻咳了一声，转头看着莫兰，见她眸色晶亮，似乎在等他解释。
“刚才那人是南风蔚，当朝七皇子。”程简不想瞒她。
“我知道，之前在皇宫中有见过一次，那次也看到你了。”莫兰转身看着窗外，已是夜深，街上喧嚣之声也小了许多，熙攘人群变成了三三两两。
“你生气了？”程简见她神色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莫兰摇了摇头，淡声说道：“我虽然回京师不多，但是与我爹这纯臣不同，怀远将军府上下都是保守的太子党，南风蔚想要当太子的话，必然是要铲除太子的羽翼。如今南北方起民难，也没有到达动乱的境界，本可以让太子领军一方，顺便收拢民心，而圣上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派了南风蔚，看来他眼下更加得宠了。”
程简知道莫兰冰雪聪明，单单几句话便能够得知全貌，声音低沉，“当时我们设局时，我并没有想到你的出现，没有想到你……”
莫兰倒是比程简看得开，毕竟她早就知道穷奇牙这么一出，若是没有这局，原着中的她也没有出场的可能性了。
“这些都是命定之劫数吧。”莫兰吧眸中带着安定，嘴角噙笑的说道，“若不是你们这场局，我们估计现在也不会和解。”
她之前都是带着刻意奉承或是回避的心态去对待程简，认为程简就是最后杀死自己的人，但是这次鬼门关走一圈之后，她才真正知道了程简对她的真心，甚至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程简本担心莫兰纠结，但见她心思如此通透，笑着摸了摸她的鬓边青丝。
莫兰转头看着那本还拥挤非常的花灯摊位也收了迎风招牌，“程简，那摊位要收了，我们河灯还没有买呢。”随后拉着他的手往酒楼外跑，结束了这个比较严肃的话题。
花灯塘主见收摊前还有一对儿回头客，也很高兴，帮莫兰挑了一个并蒂莲的双子花灯，取了一个好彩头，顺带祝他们美美满满。
莫兰得了吉言，更是出手大方，给了一锭银子。
莫兰蹲在河畔，学着周旁那些信女模样，合手许愿，随后手指轻轻一推，并蒂莲花灯轻飘飘地荡漾着，在灯火璀璨的河面上慢慢远去。
“你许了什么愿？”莫兰仰眸。
程简本就不信这些，“若是神明有灵，只怕这荧光漫天的花灯够它忙活许久了。”
“你没许愿？”莫兰皱眉，“这可是花了我一锭银子的并蒂莲呢。”
程简被她这心疼钱财的口吻弄得一笑，“神明怎能用银两来比较。”见她黛眉微蹙，总算不再逗她，“我许了。替我派不争气的弟子们讨个运势，让他们能够在灵武大会旗开得胜。”
莫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浪费我一番心意就好。”
“那你许了什么心愿？”程简礼尚往来地问道。
愿一世无忧，清风伴明月。
莫拉看着河面倒映着两人的身影，程简那宽阔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旁，似乎像是一只参天大树，让她能够依靠，能够栖息。
“不能说，说不来就不灵验了。”莫兰朝他调皮地一眨眼，转身跑开。
翌日清晨，程简回到柏步山，感知七星岩结界外有所异动。
等到了木屋之外，看到任语嫣手持着灵剑站在他木屋外，他眸色微微沉了沉，“任姑娘。”
任语嫣背脊一僵，脸色青白地转过头来看程简走了过来。程简这些年来和她亲近了许多，已经是直接唤她闺名的程度，而如今不唤她名，也称她为师妹，而是喊她任姑娘。
难道程简发现了她背地里联系窦氏兄弟的事情，但若是如此的话，程简现在也不会这么平静吧。
任语嫣十几年来都是瓷娃娃的性子，受着别人的摆布，如今为了程简，终于觉得自己活了些人气，也认为争取自己的幸福做些努力没有问题。
莫兰的确是死了，她只不过是出了一点力让她不要复活，这也符合生老病死的规律，若是让莫兰复活，才是有违天道。
她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平静，她怎么都没有等到窦家兄弟的消息，冒险再传了几封信去，都石沉大海，前几日她不死心，再按着之前对接的暗号给窦家兄弟去了封信，本来以为会石沉大海，却没想道那份信居然别人劫了，还飞音传信回了她一道短促的笑声。
这道诡异的笑声吓得任语嫣险些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