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前仍是挂着孔夫子画像,仍是一方书案,五张书桌,而不同的是,羽止彦他们都不见了。
书塾内多了其他人。
或者是,鬼。
“你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坐下。”站在书案旁的是一个身穿蓝袍儒服的老人,他一手单持书卷,一手拿着戒尺,对着莫兰怒目而视。
莫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活人穿的衣服左襟右衽,但是这位教书先生却是左衽,显然是件寿衣。
不知是从哪个棺材里爬出来的。
那老人话语落下,本是僵坐在书桌旁的“学生”们扭过头看他,人死后骨头都是僵死的,伴着扭头动作发出了嘎嘎的响声。
这四人死状极其相似,双目圆瞪,面目浮肿溃烂,一看便是溺死之相。
从这四人五官能依稀看出陈文才的模样,不用说,这便是陈益丰那四个儿子了。
“大胆,还不快坐下!”鬼先生显然没有很多的耐性,他猛地拍下戒尺,“你浪费的不只是自己的时间,你的兄弟们都在等你!”
我的兄弟们?
莫兰一挑眉,看着他的“兄弟们”不满意地看着他,嘴里还发出咯咯地磨牙声,似乎她再惹先生不高兴,就会生吞活剥了她。
今儿也算是赶个新鲜,能上死人的课。
莫兰大步走到那唯一空着的书桌做了下来,拿起那书桌上的书卷,装模作样的翻了起来。
那书卷拿在手中沉淀淀的,用手指用力摁下去,隐隐有水珠渗出。
刚才她说话时,也觉得耳膜隔着水声,现在水声不见了,已然是进了邪祟设的结界中。
莫兰淡淡瞥了眼鬼先生的寿衣,举手投足时,那袍角下坠,许久凝聚成几滴水珠,滴落在地上,转而化为虚无。
鬼先生开始认真地讲授《论语》,台下的鬼学生摇头晃脑,嘴里发出呜呜声,像是努力要跟着先生一同朗读。
莫兰跟着翻了几页书,认命地发现她虽然是灵学翘楚,但对于这些之乎者也的八股文没有一点兴趣,不管是活人传道,还是死人授业。
她都觉得脑仁疼。
莫兰将书本一丢,那书啪地一声扔在桌上,站起身来。
本是沉浸在教学中摇头晃脑的鬼先生被这扔书声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怒道:“你站起来作甚?”
“不玩了。”
“玩?”鬼先生气得两眼发青,红血丝布满了眼球,“读圣贤之人的书,居然是玩。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人人得以诛之!”
那僵坐在书桌旁的陈家兄弟站起来,双脚腾空,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绳子。
朽木粪墙莫兰嘿嘿一笑,“是嘛。邪祟就该遵守本分,死后还玩这些老学究的东西,死得多不利索。”
她指尖凝气,一道掌风将那四兄弟隔开,随后飞身而起,口中念诀,“鬼乡故水,驱邪缚魅,三魂皆聚,魄无丧倾,敇!”
一道闪着金印的阵法浮现在她的掌间,她将阵法一推,朝着鬼先生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