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月还未出声，黄毛先喊了起来，“天啊！救命啊，不要放手！求求你不要放手！”
顾平月心底一沉，强装镇定地将那只脚往回挪。
说不怕是假的，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刚才她踩着的地方再往前一点，很有可能自己也要掉入那无边深渊。
黄毛害怕顾平月松手，又是哭又是喊，没完没了。
顾平月没了耐心，冷冷吼道，“够了！你要想活命，就给我闭嘴！”
她说完，奋力拉扯了一把缠在男人身上的外套，她全程都是单手操作，靠着一只手固定住男人的手腕，又用一只手将衣服攥住。
这件衣服的质量很好，经受这么大力气的撕扯也没有坏。
黄毛被衣服吊着，顾平月扯着袖子将人往后拉，实在拉不动了，就深吸一口气，再继续。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伴随着黄毛惊喜的呼喊，男人身子终于攀附上桥沿，就着顾平月拉扯的力气，缓缓爬了上来。
顾平月并没有放下心来，害怕他再次踩空，扯着嗓子大声喊了句，“你还不赶紧过来！”
男人一听这话，点点头赶紧往顾平月那边跑去。
直到黄毛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时，顾平月终于放松地呼吸了声，她下了桥墩双脚麻木地往前走。
黄毛紧随她的后面，大难不死这让他激动不已。
这会身边没有旁人，他把顾平月当做了唯一的倾诉对象，骂道，“他奶奶的，刚刚真是吓死老子了！钱没有赚到，还差点死在那里，真是不划算！”
顾平月淡淡瞥了眼，没说什么。
黄毛此时的态度跟刚才可谓是截然不同，他被救了之后，全在长篇大论地抱怨着倒霉，却对顾平月的所作所为没有一句道歉。
顾平月倒也不太在意，既然她决定救人，便没有后悔的道理。
两人刚走到桥头，桥中央一声巨响。
那辆出租车扑通一声，彻底滑入了江里。
尘埃散尽之后，四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黄毛狠狠吐了口唾沫，“妈的，今天的活白干了！还要给别人赔一辆车！”
这话说完，身后忽然传来车子的引擎声，有灯光打过来。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车都往这边开来。
顾平月回头看了眼，立刻不安起来。
黄毛那些同伙还是跟过来了！
黄毛看到自己的同伴来了，脸色明显好了不少，他回头看了眼顾平月，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神色，嘿嘿一笑，“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不过这个也是你应该的。”
“要是你不蒙着我的眼睛，这车就不会开到江边，我也不会险些掉进去。看在你救我一面的份上，这个车就不要你赔了，不过你这个人嘛……”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平月，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你这个人比车可值钱多了，我不能捡了性命，钱也不要了。”
顾平月自始至终眼睛都没眨一下，不可置信地盯着黄毛，“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恩人？”黄毛眼底聚起阴冷的寒光，“老子要不是看你救了我，我会给你推下去！这一切不是你自作自受么？”
远处车上的人都纷纷下车，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强哥叼着烟，喊了句，“杵这儿干嘛呢？”
黄毛扼住顾平月的手腕，恭恭敬敬地迎上去，“强哥，这娘们太闹了，路上出了点麻烦事，但好在我给她稳住了。”
“出了什么事？”强哥脸色冷下来。
“额，车掉进去了。”
“掉进去了？”强哥顺着黄毛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就看到了桥边有破损的石块。
“蠢货！”强哥抬腿就给了黄毛一脚，后者一不小心就跌落在地。
“你他妈这点事情都干不好！让你抓女的，居然都能把事情给我办成这样！”强哥对着黄毛的身体又狠狠踢了几脚，“警察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
说完，有人冷哼一声，“强哥，我看黄毛那个病秧子妈是活得不耐烦了，既然他办事不力，那您也不用给他大笔的医药费。”
黄毛听到这话，一下扑到强哥的裤腿边，“不要啊，强哥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只要你别停我妈的医药费。”
顾平月站在一边，听完这话，心底忍不住一动。
她本以为黄毛是骗自己的，谁知他竟然真的有难言的苦衷。
那个叫强哥的男人，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一般，对着手下的两个人招了招手。
立刻上来两个五大三粗的混混将黄毛围起来，一人按着他的头，一人拳打脚踢。
强哥站在一边点烟，不耐烦吼了句，“都特么没吃饭！给我狠狠地打！”
黄毛的叫声凄厉渗人，在这深夜让人格外触动。
有人凑到强哥跟前，抬手为他挡风，“那黄毛也是不知好歹，坏了我们的规矩。这要是警察追查起来……”
“当初让他一个人带走这娘们的时候，都想好让他顶罪了。”强哥吐了口烟雾，“谁知道他就是个废物玩意，人有给我们看住，还留下证据！”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强哥阴狠笑了声，转过眼眸盯着顾平月，“去老窝。”
黄毛被打得半死不活，昏倒在地。
顾平月站在一边，毛骨悚然。难怪他们那么多人，只有黄毛一人绑架她，原来他一早就被利用了。
如今差事没有办好，又要遭受毒打，还真是可怜又可恨。
打得差不多了，强哥挥挥手，“把他抬过来！”
两人架着黄毛的肩膀，抬到顾平月的跟前。
强哥眼底的寒光毕现，一把掐住顾平月的下巴高高抬起来，冷笑道，“还真是尤物。”
“他的下场看见了吧？”强哥狠狠瞪着顾平月，掐住她下巴的手加了力道，逼着她看向黄毛。
刚才还安然无恙的男人，此刻看着鼻青脸肿，鼻血顺着脸流到脖子里，蜿蜒成一道血河。
他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呜咽声，已然无力看着顾平月。
“你是女人，我们不打你。但你要是再敢跑，下场就是这样！”
顾平月知道他们不会打自己。
因为他们想得到一个完好无整的自己，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对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发泄欲望。
强哥说完大步离开，立刻有人上前拿绳子紧紧捆住顾平月的手腕，粗鲁地扯着她走。
车门一关，她就像被囚禁在狼窝之中，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