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茶楼坐了约么半个时辰,最终沈老爷以两个庄子为代价,换来了孟蓁对沈琴的网开一面。
沈琴这时候也已经知道了自己计谋败露的事儿,听到小丫鬟说自己奶娘被抓去了县衙审问,而且还把自己给招了出来,沈琴顿时脸色惨白、手脚冰凉。
她想要自救,可除了求助沈老爷,沈琴想不出她还能用什么办法自救。
等到衙门传出沈老爷替她缴了一大笔银子,让她不必受杖责的消息,沈琴这才活动着自己虚弱无力的身体,长长吐出一口气。
“小、小姐,家里派了马车过来,太太让您立刻回去。”还没等沈琴彻底恢复过来,她的贴身丫鬟就已经微微瑟缩着从雅间外面走了进来。
她给沈琴带来了一个绝对算不上好的消息。
沈琴一听是沈太太派了人来,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
她平素仗着有沈老爷撑腰,对沈太太阳奉阴违的时候远远多于真心敬服的时候。
现在她闯了这么大的祸,自己名声坏了不说,还把沈太太的宝贝儿子沈峰也给连累了进去,沈太太现在怕是撕了她的心思都有了。
若是换作其他时候,沈老爷或许还会看在父女亲情的份上,维护沈琴一二,可现在沈琴却是给沈家丢了大脸,给他最重视的儿子抹了层黑。
沈老爷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沈琴深知,有了这次的事儿,沈老爷肯定不会再继续姑息她了。
跟要上刑场似的,沈琴寡白着一张俏脸上了马车。
在她离开之后约么一刻钟时间,沈老爷也阴着一张脸回了自己家里。
这次他费劲口舌,最终也还是赔进去了沈家的两个庄子。
那两个庄子可都是他瞅准机会置办下的个人私产,是他私房钱的主要来源。
至于为什么不把沈家公中的庄子赔给孟蓁,当然是因为沈老爷不想继续加深沈琴和自己妻子、儿子之间的矛盾和隔阂。
沈家的东西,九成以上都是属于沈峰的,将来沈琴出嫁,公中就只会出区区三千两银子给她置办嫁妆。
这是沈老爷的爹沈老太爷定下的。
他和沈老爷不同,沈老爷十分宠爱自己唯一的女儿,沈老太爷却是对沈琴这个庶出的孙女十分不喜。
倒不是沈琴做了什么不受他待见的事儿,老爷子之所以定下这样一条规矩,完全是因为沈琴有个非常爱闹腾的生母。
早在沈琴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沈琴的生母就已经开始哄着沈老爷给她们母女置办私财了。
那时候沈老爷对沈琴的生母也是格外宠爱,所以他脑子一热,立刻就把家里的两间铺子划到了沈琴名下。
沈琴的生母十分高兴。
虽说这铺子没有如她所愿,划一间到她自己名下,但她是沈琴的生母,沈琴的东西,在沈琴长大之前,还不是要统统捏在她这个亲娘手里。
只是这女人高兴了还没有一个时辰,沈老太爷就已经把沈老爷这个耳根子软的“败家子”给狠狠收拾了一顿。
不仅沈老爷因为这事儿挨了打,沈老爷之前过到沈琴名下的那两间旺铺,沈老太爷也全部都给收了回去。
而且为了杜绝此类情形,沈老太爷还临时加了一条专门用以约束自己混账儿子的家规。
因为这条家规,沈老爷再也没敢拿沈家的产业去“宠爱妾室”、“疼爱女儿”。
但沈琴的生母却并不死心,现成儿的铺子、庄子、宅子拿不到,她就又转头打起了沈家那些流动银两的主意。
沈家是商户,每一家铺子都有大笔的流动银两放在账上,而沈老爷又是统管沈家所有铺子的少东家,他想从铺子里拿点儿银子,比吃饭喝水也困难不到哪里去。
是以,那段时间沈老爷没少私下贴补自己的这个小妾,以及自己唯一的女儿。
如果不是沈老太爷很快就收到了几个心腹掌柜打来的小报告,沈老爷怕是会把自己这个“损公肥私”的小动作一直继续下去。
沈老爷心里苦——他不就是挪用了一部分家里的银子嘛!那些银子早晚还不都是他的东西!
可他却也没那个脸面去责怪铺子里的那些掌柜,毕竟他把银子拿走了,人家做掌柜的可就没法儿跟他爹沈老太爷交账了。
是以,人家“出卖”他,倒也不能算是故意跟他这个少东家过不去。
他真正不满的,其实是把他盯得死紧的沈老太爷。
他万万没有想到,沈老太爷居然会因为他挪用了一些银两,就以他坏了铺子里的规矩为由,把家里的生意分了一半给沈太太管理。
沈太太也是商户出身,只不过沈太太娘家家大业大,生意做的可比沈家要规模庞大。
沈太太从小耳濡目染,自己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而且沈太太的那些嫁妆铺子,她也间间都打理的红红火火。
可以说,沈太太的经商才能,完全不比沈老爷逊色。
沈老爷当然也知道自己媳妇儿十分能干,但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家里的产业被老爹交托给媳妇儿一半,这不等于是摆明了告诉沈家的那些掌柜、账房、伙计,沈老太爷不相信他这个少东家能够管好沈家产业吗?
自觉威信受损的沈老爷,很是出了一些幺蛾子,奈何他越是出幺蛾子,沈老太爷就越是能够狠下心来收拾他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几次折腾下来,沈老爷不仅被自家老爹拿走了大半私财,而且还痛失爱妾——沈琴的生母被沈老太爷直接送去了城外的尼姑庵,而且沈老太爷还扬言,如果沈老爷敢把这女人接回来,他就立刻以大不孝之名,夺了沈老爷对沈家财产的继承权。
沈老爷怂了。
他不怂不行啊!
爱妾没了这个还会再有那个,可银子要是没了,那他还能是沈家少东、还能大把的花银子、还能锦衣玉食活得滋滋润润吗?
一直因为独子身份有恃无恐的沈老爷彻底服了软,沈老太爷却还是不太放心自己的“混账儿子”。
他立下家规约束沈老爷,然后又在临死之前让沈老爷写了一份文书,交到沈太太娘家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