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柯蓝在门口等着书鸢,跟在她后面还有一位,简肖在她后面站着,手里拎着女士手提包。
外面风大,糖糖留在家里,保姆看着,他一向乖巧,不闹,也没有脾气,最喜欢书鸢逗他。
书鸢跟柯蓝走在前面,夏末,天气还未转凉,她身上穿着针织外套:“你们两个怎么样?准备结婚吗?”
简肖很好,书鸢觉得他能一辈子照顾好她的。
柯蓝身上也套了一件外套,她额上还有薄薄汗:“看他表现。”
“那他表现怎么样?”
柯蓝也难得不好意思,她有她的骄傲,很少会夸赞别人:“就……还行吧。”
这个评价已经很高了。
书鸢只是笑了笑。
午饭吃的西餐,云陌把切好的牛排放在书鸢面前,把她的那一盘拿走:“没放辣,试试味道。”
书鸢不怕辣,但是她不怎么爱吃辣。
柯蓝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啧啧啧……老夫老妻了还这样。”
简肖叉了一块牛肉放她嘴里,把叉了放下,同她调换了餐盘:“我们还不是老夫老妻。”
她嘴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也红了:“好好吃饭!”
六点半,书鸢放下餐具,云陌递过去一瓶插好吸管的牛奶。她接过来,撞上柯蓝的目光,笑了一下。
他们选的位置靠近窗户,柯蓝撇开视线,能看见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
这个世界真美,但一点儿也不善良。
柯蓝站起来,有些鼻音,淡淡的:“我去下洗手间。”
简肖盯着她看了一眼,给她让了位置:“慢点。”
洗手间在右边,走道有点拥挤,她避着人群跑过去。
书鸢最敏感,睫毛低着。
“我去看看她。”
云陌点了下头,等简肖走了,他抬手摸了摸她头发,眼角勾出的笑意很深:“吃饱了吗?”
她把手放在肚子上:“好撑。”
“累不累?”他又问,笑着。
书鸢扭了扭脖子:“有一点点。”
她以前不会把不舒服说出来一分,但在他这里,她藏不住,若是他问了,就一定是感觉到了,所以才会问。
在他这里,她知道了,其实不用那么坚强,其实不用什么事都藏着掖着,因为总有一个人,他爱的就是那个挺过风霜雨雪但还是会疼的她。
柯蓝没上洗手间,点了一根烟,靠在洗手间墙上抽,刚抽了一口,抬头看见了站在拐角的人。
她吸了一口,把烟夹在手里,没打算再抽了:“你怎么来了?”
简肖走过来,伸手,她就把烟递给了他。
他借着火抽了一口,然后在旁边把烟捻灭,扔进垃圾桶里:“这烟太呛,以后别抽了。”
她点头,说好。
说完,她钻进他怀里,重重呼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跟我说话的语气,她看着我笑的样子,我真的好难受。”
这话简肖没办法接。
他能做的只是陪着她,但不能安慰,多说一句,她的难受就更重一分。
有情人终成眷属,原来放在有些有情人身上,终成眷属也成了奢侈。
晚上,书鸢坐在床上逗糖糖玩,肉骨在脚边串来串去,它懂事有分寸,没闹得太过。
婚礼在明天,云陌把外面的事情弄好,回到卧室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左右,书鸢还没睡,坐在床边,看窗外的风景,只是没有星星。
云陌坐到书鸢身边:“在看什么?”
书鸢回神,眼里的欣喜很明显,一直空洞无神的眼睛也在见到他之后盈了色彩进去:“在想你。”
他动作僵了一下,刚刚医生给他打了电话,说可以过来取药了,书鸢最近药量很大,他正愁闷这些事,现在因为她的一句话,积在眉心的那些疼痛顿时消了很多。
他起身去把门关上。
保姆把糖糖抱到旁边房间了,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肉骨在糖糖门口趴着。
云陌走回来,取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凑到她耳边,接上刚刚的话题:“想我什么?”
声音可以压的很低,轻轻柔柔的,藏了几分欲色在里面,像用尾指勾了一把琴弦,颤在心上,抖了一下。
“都想。”她没躲,手绕到他腰上:“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没想到她这样的人,也能陪着他走到这一步,跟他成家,又妄想着陪他立业。
云陌回答:“我也是。”
闻言,她抬起眼睫,里面疑惑很浓。
他解释:“你躺在我怀里,成为我的妻子,有了我的孩子,这些事,更像我梦中的景象,但是现在它成真了。”
所以真的真实又不真实。
他有点心事堵着,很想陪着她一起假笑,但是他做不到,更做不出来。
书鸢扶着他肩膀,吻落在他眼睛上,脸上是刻意的笑,真的不好看:“现在呢?”
现在应该真实的。
她真的伪装的很好,叫别人看不出来一分,就好像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只是书鸢知道,她不能漏出一点不适,更不能有一点负面情绪,只要她现在皱皱眉头,就等于在云陌身上钻了一刀。
云陌不愿意伪装,但也不忍心撕破她的伪装,他只能把情绪放在脸上,给她看:“已经很真实了。”
他梦里的她是安然无恙、无病无灾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书鸢不再说话,她向来敏感,躲了他的视线,覆在他身上,吻他脖子:“我想……”
她不想让他想那些不好的事,想让他眉间只有淡然清风,不要有愁云凝上去。
“好。”
他去把灯关了,窗帘拉上,让月色也照不进来,只有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