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靠着墙倚着门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并不是果断凌厉的，反而透出无限的疲惫。
“唐清……就像你以前说的，对于她，我根本没有必要花费如此的大的财力物力去讨好……对吧，你是说的讨好吧？”
“对！爷没记错。”
“是，可是三，你知道吗？我们那个时候，我妹妹从来没有吃过那些零食，那些小玩意儿，在我们的日子里，只有流浪。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你知道吗？”
“那……爷为何不找找？”
“因为我觉得，找到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要怎么去面对？我是应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是应该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们兄妹？我如今，最后悔的还是，我千不该万不该，把我妹妹留在了那里！我……”万俟突然顿住，仰头看着已经重新吊好的吊灯。
阿三很少听到万俟说起他儿时的的事儿，在他的记忆里，万俟这个人是随意的，严厉的，凌厉的，果断干脆的，很坚强很坚强的一个人，从来没有谁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模样。
脆弱……能算脆弱吧？
阿三心里很不是滋味，“爷，你别想那么多，我们都陪着你呢，就跟你以前说的一样，一起生，一起死。”
“哈，开玩笑的你们还信。我要死了，还有下一任呢。”万俟听到之后反而乐了，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了房。
“刚刚交代的事情早点去办，不要再拖了，还有二月半的时间，看着挺长的，不过一晃眼就过去了。”
“是！”
阿三立马转身通知各方人马行动起来，把一个个任务交代之后他自己反倒不知道做什么了。
恰好唐清跟肖魏相携着从电梯门出来。
“阿三，你们想知道什么，就早点想办法知道吧，我能配合的一定配合，我时间不多，你们快点。”
唐清停下步子，静静说着。
阿三看着她无波无澜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你……都知道了？”
“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万俟提起过，阿九也说了，你们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不对，为了我这个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吗？如果能帮忙，我一定帮，如果不能，你们也不能怪我。就……权当是万俟花了那么多钱的原因吧。”
唐清说完，从他面前而过，阿三张口欲言，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肖哥，你刚刚说的对，万俟花了十几亿为我，我也当该给她点报答不是。既然是有目的，那就各不相欠，心里也好受些。
肖魏揽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没事儿，有我呢。”
唐清深呼吸，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要好很多，至少现在脑子已经不是一团浆糊了。
“我觉得万俟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然看着冷淡，但其实挺好相处。我也……终于知道沈淑仪和宁依为什么离开他这么久还都忘不了了。”
“那你找到原因了么？”
“或许找到了吧，就是这种感觉，他明明在利用你，但也会拿出很多很多的东西来补偿你，他觉得有愧，但又必须为之。肖哥，你还记得斯德哥尔摩症状的定义是什么吗？”
唐清说到这个名词时，突然就笑了。
“知道。你觉得自己有点像？”
“其实也算不上是这个症状，但就觉得有点像，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的一种感情？”唐清重复着定义。
“呵你好意思说给我听么，唐清！在这前提下，你得是被虐过才符合。”
“他已经符合了！从心理上来说！”唐清玩笑。
肖魏拿指尖弹了弹唐清的头发，难得地没再继续反驳她了。
对他来说，与其接着下去，还不如直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万俟……呵。
肖魏冲着水花，“你这样跟他说清楚了，比怎样都好。”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也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我才有这么一问，算了算了，不提这事儿。”
本来开始还好，不提就不提，她也不用管，可是到了后面，她就感觉心里挺不好过的。
唐清静静地喝着水。
万俟手下人做事效果果然快得不可思议。
昨天他还在吩咐，到了第二天大概消息就已经回来了。
十三四回来之后径直去了阿九那儿，他们从两大地区分别搜罗了好几台精密的仪器，跟着一起带了回来。
世界将近几十亿人，他们的DNA及信息也一并带了数据回来。
“还是百分之九十么？”阿九将数据卡到专业设备上。
“没有，爷说了至少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所以这里面多出来的百分之五，是皇室及能查到的各大世家商家的信息。”十三双手叉腰，仰头看天。
“辛苦了。”
“不算是辛苦，但还好，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很多都进行了实名制，包括DNA信息都存在了云端，我们取来就还相对容易。”
“物理存储永远被盗窃的概率是最低的，在世界大多已经所谓现代化，所以隐私什么的根本别谈，想找一个人简单到不行。”十四坐在椅子上点头赞同。
“这就好。”阿九看着投屏上刷出的一连串信息，将两份进行对比，摁下程序之后，系统会自动对多出来以及有改动的数据进行摘取。
“几十亿的个人资料，大概要一两个小时，有点慢。”阿九盯着面前快得根本看不清的数据摘选皱眉。
“那个预定的十六不是个程序员么，你让他重新写一个呗，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吧。”十四挠头发。
“不抱希望，最近不知道在干什么，把自己都关在了屋里。”阿九无奈摇头，袖里薄刃习惯性地滑出在指间灵活的转着。
“九，爷这次要这么多资料干嘛？”
“你管？”
“不管不管，十四，走，哥请你喝酒。”十三拉着十四出门去了。
阿九指间的薄刃快得都要翻出花来，片刻后只觉得手指一疼，停下动作看去，被刀子划了一条痕，鲜血直流。
阿九疼得直抽气，赶紧拿了纸包裹着，面部都要扭曲了。
唐清和万俟属于对痛觉无感，而阿九则是对痛觉过分敏感。
稍有一点神经刺激动痛得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