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顺着展览通道一起进去，这儿灯光稍稍暗了些，氧气也有些不足，可见已经是深处了。
唐清深呼吸。
这儿虽然是下水道，但没有任何它该有的异味，跟正常空气无二。
只是越往里走，越发的让人难以喘息。
空气真的越发稀薄了。
“走吧，回去。这儿哪里是在往里走啊。”唐清轻咳着，拽了肖魏手臂，拉着他往外头走去。
万俟皱眉，“我们正在往下面走。”
“往下面走？怪不得。”唐清深呼吸，往来路返回。
“这儿没有出口么？往回走很远啊。”阿五有气无力，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很是可怜。
“出口就是顺着这儿下去，再从城市另一头起来。唐清受不了，只能回去。”万俟玩儿着扳指，转眼看着唐清，无甚表情。
“那好吧。平常人是受不了，这儿大概地下十米是有。”阿五看起来完全正常。
四人当中竟然只有唐清觉得呼吸困难。这让她很有些愧疚。
难不成真是阿五所说的，地下十米，平常人感到呼吸困难？
可她看着周围面色无常继续逛下去的游客，又暗自摇了摇头。
“没事儿，走吧。”唐清拍拍手腕，继续道。
“不行就回去。”万俟很淡定。
“没事儿，不远，忍忍就过去了。”唐清轻咳着。
她总觉得这儿的空气有什么不对劲，闻着挺难受的。
几人继续往前走着，越走唐清就越觉得味道不对。
终于走到中间段的时候，其它三人亦同时停住了脚步。
前面不远处好几个游客都蜷缩在地上抽搐着。手脚并用往前面爬去。
神奇的是，他们都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张嘴睁眼，面部表情狰狞，是缺氧的那种狰狞。
有人伸手掐着自己脖子，试图从肺部挤出空气来。
“有毒！”唐清刹那间反应过来。
以前有一次，她买颜料就遇到过，味道特别难受，闻着她好几次呼吸不畅，还去了医院。
刚刚一时间竟然没有想起来。
“有毒，别闻，赶紧走。”唐清拽了袖子去挡肖魏的口鼻。
万俟依旧好些，只是伸手把自己的风衣袖子递给了阿五。
阿五穿的是干净利落的衣服，衣袖紧实地包裹着手腕，不如万俟袖子好使，当即他也丝毫不客气地拽了万俟衣袖捂住嘴鼻。
万俟不知为何笑出了声。
“傻！”
阿五白他一眼，推搡着他往回走。
唐清觉得眼前事物有些迷糊，但还是强制让自己清晰。
空气中毒，挺可怕的。
往回走的路上遇到好几个游客，见唐清几人面色不好都愣了愣。
随即大声询问起来。
万俟是四人中最好的一个，淡淡的解释了之后，那群人刷地就往回跑。
碰到许多向前走的人，他们也赶紧传给别人，这么一来，大家都往门口撤去。
出了气体范围，万俟当即吩咐阿五，“通知当地政府，赶紧处理这事儿。”
“嗯！”阿五深呼吸，摁着耳麦，切换到阿三。
“唐清还好么？”万俟转眼看唐清，却只是见她蹲在地上，肖魏弯腰搂着她肩膀。
“没事儿，缓缓就好。”唐清翁声瓮气。
肖魏拍拍她后背，“要我背你出去么？”他蹲下身，撩起她额前刘海，指尖蹭着额头，有些痒。
唐清伸手拽了他手指握在手中，并且摇摇头。
肖魏就这么任由她握着，陪着她一动也不动。
“你知道么肖哥，以前我买颜料，它气味也很难闻，闻一下就感觉鼻子被憋住那样的难受，自买过那次之后，我再也不出去买定西了，”
――
“真的非常难受！从此后我真的没去买过颜料，都是喊别人帮忙。”唐清终于站起身，几次深呼吸后才稍微好了点儿。
肖魏扶着她，拍拍她肩膀，“还难受不？”
唐清摇头。
肖魏却还是不太放心，“乖啊，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
“没有，刚刚难受，现在还行。”唐清笑笑。
肖魏揉揉她包子头，眉眼间尽是笑意，“你应当是对特殊气体极为敏感。该听你的。”
“底下那些人怎么办？”唐清答非所问，突然想到底下那群因为呼吸困难已经彻底被困住的游客。
“自求多福吧，就算再救出来，也只是死路一条。”万俟说的很直接也很残忍。
唐清点头同意，心里对于其它人的死没有任何感觉。
就像万俟说的，就算现在死在她面前的是她唐清的亲人，她也没什么感觉。
不仅身体感觉不到疼，就是整颗心也感觉不到。
比麻木更可怕的，是对周身发生的事儿完全无感。
说薄凉也好，没有心也好，她唐清天生下来就是这样，治也治不好的。
或许说能治，但是现在没有办法。
唐清眨眼拽了肖魏，她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怕。
看了肖魏好几眼，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肖魏瞧她欲言又止，搂了她肩膀，算是无声的安慰。
唐清抬眼看他，他眉目依旧好看，额前碎发堪堪遮了眉，双眼深邃且柔意尽显，隐着无奈宠溺。
她忽而觉得跟他接触的这次日子里，他一直都没有变过，还是初见时桂花树下那个模样，垂眼一笑，就足够惊艳时光。
是她唐清变了吗？
“走吧，先出去再说。”唐清笑着拉了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画着。
很痒，肖魏反手一握就捏住了她捣乱的手，另一手轻抵鼻尖，低声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扑我？”
唐清一愣，转头看他，发现他眉梢微挑，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唐清砸吧砸吧，心里在这一瞬间是有一股冲动。
“有点。”
肖魏便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一边笑着一边推着她往前走去。
“忍忍吧，忍忍就ok了。”
“草！”
唐清暗骂一声，抬头就看见对面迎面而来的F国政府官员们。
政府官员都到了？不应该是博物馆管理员么？
她转头看万俟，果然见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唐清当下也就明白了，定是他招来的吧。
他面子倒是挺大。政府官员都不得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