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身子不适,他超前走了几步,“你别误会…我听到屋内有动静,以为你有意外…”
鹿筝眉头紧蹙,咬唇一言不发。
“姑娘,您怎么能伤害殿下啊!”路弘毅拧着眉,没忍住说了一句。
“下去。”宗政煞语气冷冷,狠狠地瞪着路弘毅。
路弘毅张张嘴,俯身下去了。
鹿筝转身回了屋内。
心里担心,宗政煞捂着胸口走了进去。
走近屋内,宗政煞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一直犹豫却说不出话来。
倒是鹿筝先开口说话了,“宝宝,对不起。”
张口就是道歉,这话让宗政煞心底瞬间涌出了不好的预感,眉头紧皱,一张脸阴鸷的可怕。
“这些年我对你没有尽到一点抚养的职责,现在来又对你的生活大家干预,是我的错。而且我也该避险,日后你有了正妃和侍妾。我这样就多有不便了,寻个由头,对外就说我暴毙而亡了。就这样。”鹿筝抬眼看了看他。
然后去了内间换衣服。
换好了,鹿筝手里拎着自己不多的东西,“日后我还是客房睡吧。”
“筝儿!你别走!”
宗政煞的语气几乎带着哭腔,嗓音低低沉沉,微微颤抖,情绪波澜。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拉着鹿筝的手腕。
眼底的恳求丝毫不掩饰,在她的面前,宗政煞卑微极了。
“宝宝,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鹿筝拧着眉,看着他的脸,认真地说。
“自始至终,我对你,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出生的时候,我就是这样,你现在这么大了,我还是这样…”
鹿筝咬着唇,眼底有些许无奈,“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王妃,筝儿!你不要走啊,这世上,只有你,只有你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鹿筝大惊,脸色徒然冷极了。
她冷声呵斥,“你既是皇子,身上肩负的就是家国天下,竟然沉迷在儿女私情之中,你这样,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鹿筝甩开了被宗政煞紧抓住的手,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没了意识。
亏的宗政煞眼疾手快,迅速俯身让自己做了肉垫子,将鹿筝紧紧抱在怀中,没有磕到一星半点。
“筝儿,你怎么了?!来人啊!快传太医!”
宗政煞惊呼。
突然,宋姝缓缓地走出来。
站在宗政煞面前,语气平和地说,“殿下,姑娘就算异于常人,却始终也是女人。一旦女人的身子被男人占有。她再怎样也就死心塌地跟着殿下了。”
宗政煞突然脸上涨红,语气恶狠狠,“谁让你这般做?你若是伤了筝儿分毫,我断不会念旧情!”
宋姝看着宗政煞,平静地说,“殿下若是能有姑娘,何愁帝位。若是日后姑娘恨起来,也就恨我一人好了。”
“你…”
此时此刻,宗政煞竟然不知所言。
鹿筝晕在宗政煞的怀中,没多久,便浑身滚烫发热。
“你给她吃了什么?”宗政煞红着眸子追问。
宋姝道,“浴桶里放了蛊毒,这蛊毒是西南阴毒之地最厉害的蛊毒,能让姑娘失去记忆,全心全意只对殿下一人好。而且,今夜若是不与姑娘合房,她必死无疑!”
宗政煞看着宋姝,竟觉得眼前的嬷嬷十分陌生。
“殿下不必这般看着我,为了殿下,奴婢就算是现在赴死也心甘情愿!”
说完躬身行礼,悄悄地退下了。
走时,还为宗政煞关上了门。
鹿筝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行走江湖,万事小心。却在这里翻船了。
宗政煞抱着怀中的人儿,她身体滚烫,气息渐渐地浑浊。
一直仰望的人,此时就躺在自己怀中。
这一晚,两人必是要合房了。
他曾想过无数种画面,只是唯独没想到这种。
顾不得其他了,她不能死,而得到她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
春宵帐暖,旖旎风光一片。
——
鹿筝第二日睁开眼就觉的自己有点口渴头晕。
“水…”发出声音才感觉到自己气若游丝。
感冒了?生病了?真是要死了,怎么睡一觉就感冒了?
咦?等等。
自己是谁?这是在哪里?
“筝儿,怎么了?”宗政煞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到了她,手臂将她捞入怀中,嗓音低低哑哑。柔声问道。
鹿筝豁地瞪大了眼睛。
男人?
准确地说是…年轻男人?太年轻了,看着才十五六岁吧…
不知道怎么的,内心十分抵触。
鹿筝挣扎了一下,发现没力气。而且自己在他的怀中,竟然格外娇小。
“我口渴。”说了一声。
“你等等,我去给你倒水。”宗政煞说完,将她裹在被子里,起身去茶桌前倒水。
宗政煞身上就披着一件薄薄的长衫,长发披散,气质卓越。
不知怎么地,只觉得这男子竟是这般俊朗,好看。日后只怕是要好看的倾国倾城。
正发花痴,突然水杯凑到唇边。
他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去。
鹿筝觉得舒服多了,裹了裹被子看着宗政煞。
不知怎么的,宗政煞就是不敢迎上鹿筝的眸子,一直躲闪。
“你是谁?”鹿筝歪着脑袋笑着问。
宗政煞一愣,再看她。眼底一片纯净,竟无丝毫杂质。果然是前尘皆忘。
“我叫宗政煞,是大楚九皇子。”
皇子?好像地位很高的样子。
“我叫什么?是你什么人?”鹿筝继续追问。如同一个认真的好奇宝宝。
“你叫鹿筝,是我的…我的妾侍。”
鹿筝点点头,伸手摸摸下巴,“妾侍是不是伺候你的最卑贱的女人?”
“不是…筝儿一点都不卑贱。”宗政煞急忙解释,“以后,你迟早都会是正妃。”
“可现在不是,你是不是要娶妻了?感觉古代人到你这个年纪,就要娶王妃了吧。”鹿筝似乎没有多少其余的情绪,继续说。
宗政煞点点头。
其实他一直都瞒着鹿筝,赵灵秀早就是内定的九王妃。
所以上次见面,他才百般不悦。
“筝儿放心好了,就算我有了王妃,自始至终喜欢的,爱的也只有你一人。”
鹿筝抬眼看看他,撇撇嘴。不是相信的模样。
审时度势是她一贯的作风,此时此刻她迅速分析了自己的优劣。
抱紧宗政煞的大腿才是王道,男人的宠爱稍纵即逝,要在这里生存下去,且生存的好,一定要用手段,用心思。
鹿筝突然看着宗政煞的眼神充满了巴结和狗腿子。
“你何时成亲?”鹿筝笑着问。
宗政煞一愣,“下月初十。”
“还有多久?”
“约莫十几日。”
鹿筝点点头,摸摸下巴,陷入思考之中。
“筝儿在想什么?”宗政煞看着她问。
“没想什么,皇子殿下。”鹿筝觉得自己这个称呼没毛病,却没有注意到听到此话的任,眼底一片冷色。
“我先去早朝了,一会儿宋姝来伺候你洗漱。下了早朝我再回来看你。”说完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鹿筝一愣,抬眼看着他。眸子里情绪复杂,但想到自己失忆了,还是按照人家的习惯来。
总觉得自己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却又想法子去忍耐适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着,而且要活好。
在宗政煞吻完了她,鹿筝突然伸手也捧着宗政煞的头,认真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算是回礼?
宗政煞脸上一片温柔颜色,“等我回来。”
“是~”
鹿筝一脸娇羞地笑着看着宗政煞走了,才舒了一口气。
但是宗政煞走以后,她的脸上迅速收敛了表情。
扯了毯子裹在身上,开始打量周围。
她扯了宗政煞书架上的一本《楚刑》。
“始有乱政,而作楚刑——大楚·太祖题”
正在鹿筝打算继续翻看下去时,门吱嘎一声响了。
鹿筝赶紧回到床边坐下来,眼珠子滴溜溜地,略带紧张地等人进来。
一众人鱼贯而入,手中捧着铜盆,漱口水,毛巾,牙刷还有衣衫。
“鹿夫人,请您梳妆。”
为首的宋姝颔首说道。
“你们放下,我自己来就好。”鹿筝呲牙笑笑。
“还是让奴婢们伺候您吧。”宋姝抬头,看到鹿筝对自己纯真无害地笑,心底一阵发紧,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她。
当年若不是她,别说九皇子,就是自己也要死在迁昌城。
自己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宋姝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好。若是日后姑娘怪罪下来,自己便以这条命来偿还。
鹿筝见为首的妇人坚定,也不好推辞。
一套流程走下来,鹿筝只觉周身疲惫更添了几分。
第23章:妻妾之争3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鹿筝问道。
“姑娘在这殿内尽可做自己想做之事,只是出了这殿就要按照宫里的规矩办事。”宋姝回道。
点点头,不用说她都知道。
低调做人是在宫廷生存的第一法则。
惊诧自己一堆歪理,鹿筝让婢女收拾好了屋子就一人关了门,开始翻箱倒柜。
认识字,所以从书籍里大概知道自身处何时何地。
又研究了一下《楚刑》,了解了现在是封建社会,楚刑重杀,盗十两银子就要断手。
翻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作《楚刑》的人一定又愚昧又暴力。
要是自己…
鹿筝托腮,若是自己必不会这样制定。
不过这太过深远,自己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到处显摆了。
在屋子里翻来翻去,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宗政煞下朝之后就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他才到殿门口,宋姝就凑了上去汇报,“鹿夫人今日一早都在屋里,早上用了半碗粥。”
“她可曾有…”宗政煞皱眉,欲言又止地问。
宋姝摇摇头,低垂着头颅。
“唉!”
此番之后,自己便要提心吊胆。有朝一日,若是筝儿想起来种种过往,只怕…
宗政煞不敢多想,脚底生风地朝殿内去了。
推开门就看到鹿筝趴在床上,头下枕着一本《楚史》,因着睡姿实在不稳妥。
口水顺着嘴角一直流,不但湿了大半的书,还将床褥也湫湿了。
宗政煞看到此景,心底一片柔软晕染开来。
若日日她都在自己身边,如此娇柔依赖,该多好啊。
宗政煞跪在床上,轻轻地将她的身子抱起,放在床上,又扯了被子为她盖在身上。
收起书放在一边。
他没有注意的是,约莫千百页的书记,已经被鹿筝翻过了大半。
她失忆了,但是跟随身体的一切都没有失去。
鹿筝这一觉很扎实。
从午后一直到傍晚,她惊奇自己竟睡这么多。而宗政煞也以为是昨晚太累了,才她疲惫至此。
“殿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哈……”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鹿筝支撑身子要起来,可手臂发软,身子差点重重地砸在床上。
“我怎么了?”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鹿筝眉头紧皱,闭上眼格外不舒服。
“筝儿,别怕!我这就让太医来为你诊治。”
宗政煞急忙起身去外间,“路弘毅,快去找太医来!”
路弘毅见状,急忙飞身而去,才到门口就被宋姝拦截下来。
“你做什么?姑娘身子不适,我要去找太医来。”路弘毅真真是面露焦色。
宋姝摇摇头,“她内力强大,如今内力与蛊虫缠斗的你死我活。此番找了太医来,不就是让太医治好了她吗?一旦姑娘恢复了记忆,她断不会留在宫里。”
宋姝此番话,让路弘毅瞪大了眸子。
“你…你竟做了!”
路弘毅起初以为宋姝只是说说,没想到真的付诸行动。
“是,为了殿下。”宋姝说的大义凛然,竟让路弘毅无言以对。
“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娘的性子,若是她日后恢复了记忆必是要恨死殿下的。”路弘毅攥紧拳头,看着宋姝恼恨不已,“我若知道你真的会做,当初就明确阻止你!”
“怎么会恨殿下?我到时候自会和姑娘说明。”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路弘毅甩袖离开,看样子还是要去太医院。
“路弘毅,难道你忘记了这些年殿下都是怎么过的吗?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姑娘走了,殿下一人吗?姑娘当初让你多读书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