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真是多亏了先生。”齐冰伶走回上官文若身边,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又问:“先生身子不适?”
她淡淡地摇了头,只是不免有些担心。
“盛昌平不会就此罢休,在去永盛前的这段日子,公主还要万事小心。”
齐冰伶莞尔一笑,“先生总与我说小心,我看最该小心的人不是我,而是先生。”
上官文若看着她怔住,“为何?”
“若先生这身子出了半点毛病,祝子安回来一定会找我好好算笔账。”
“他不会。”上官文若浅笑。
或许是他们二人一同经历的磨难已经太多,彼此的了解更近一步。上官文若相信祝子安已能完全理解她。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主动答应齐冰伶去通州。
也不知现在通州的形势如何了。
上官文若望着窗外的游云出神,齐冰伶大概明白她在想什么,因而也没打扰她。
“公主,通州来信。”随行的侍卫来报。
齐冰伶拆信瞧了一眼,笑眼看向上官文若,“先生可放心了。”
上官文若眼皮微松,“成功了?”
齐冰伶点点头,“先前只知二爷擅书画,会些武,没想到真要领兵也不差。”
上官文若微勾嘴角,他好像确实没有哪一样是差的。昔日世人总道他年少轻狂,可上官文若明白以他惊世之才,便是轻狂些也是应该的。
真正他想做的事,无人能拦住。就同自己一样。
“通州境内起义的府兵有十三处,尚有几地还未劝服。不过通州城内最大的威胁二皇子永王,已经被擒了。”
擒住永王,意味着扼住通州的命脉被打开了。
然而这其中困难,上官文若不问便知,于是忍不住皱了下眉。
“信上可说他人怎么样?”上官文若问。
齐冰伶又读了一遍信,“这倒没说。”
信是给齐冰伶的,没说也正常。只是上官文若自己有些不踏实,淡淡地“哦”了一声。
谁知回到府上,上官文若住的厢房内,早有一封信放在桌上。
信是林成亲自从传信之人手上接过,放进来的。是祝子安给她的信。林成清楚她必不想让太多人撞见,所以才悄悄递进来。
上官文若关上门窗,点了烛,拆开来看,忽而笑了。
信上没写太多,翻来覆去也不过“安好”二字。
“既然无事,何至于送信来!不务正业!”上官文若一边怪他一边将信偷偷藏好。
“上官先生,堂内有客人,公主请您过去。”门外有人报。
“好。”上官文若边答边起身,简单理了理衣服,随那人去了正堂。
进门一看,来人不是别人,而是萧任雪。她面带笑意,与齐冰伶交谈和畅,远不似那日躲着她的样子。
上官文若大概猜出是何事了。
她一定是知道盛昌平被抓,前来道谢的。
萧任雪一见上官文若,立刻起身行礼,“盟主,此番多谢……”
“哎,你我还见外什么?”上官文若摆摆手。
萧任雪上前扶她坐下。
齐冰伶笑了,“我还正犹豫该如何处置盛大人,雪姑娘就来了。若想以皇兄被毒一事处置他,恐怕还要等上一阵子,先取了花儿和他的口供。可有雪姑娘作证十二年前暮字诀被盗一事,反倒简单了。”
上官文若的目光自这二人中间打量一番,看来萧任雪已将十二年前的事告知了齐冰伶。
“公主打算如何处置盛大人?”上官文若问。
“他加害皇兄,单是这一条罪名便死不为过,又陷害萧老将军一家,昔日海宫将士们无不想给萧老将军的死讨个说法。我更不能留他。”
“公主能大义灭亲,文若佩服。只不过留着他这条命还有些别的用处。”
齐冰伶和萧任雪一同看向她。
“萧老将军出身应城,曾是季王手下得力将才,后来殒命,也对应城军力造成不小的冲击。如果此事能查清,我想应城府兵也会愿意归顺公主的。和谈在即,我们能争取到的兵力越多,对和谈就越有利。”
“先生的意思,是让雪姑娘带着盛大人去应城,找季王,揭穿一切?”
上官文若点了点头。
萧任雪眼前一亮,当即答应下来。
可齐冰伶却面露难色,“从这里到应城至少七八日,再加上劝说,返程,距一月之期只剩不足半月,恐怕时间不够。”
“时间不够也要试一试。”上官文若坚定道,“如今海宫四州内,已有三州的兵力为我们所用。应城、奉阳,外加琉璃举国兵力,与我方相差无几。若想取得优势,唯有再占一州。”
“那先生为何选应城?众所周知应城战力虚弱,不及奉阳十分之一。反正都是要冒险,为何舍大取小呢?”
上官文若知她会生此疑惑,只道:“于奉阳相比,夺应城要冒的风险要小得多,因为有雪姑娘。”她说着看向萧任雪。
萧任雪对齐冰伶笑道:“公主尽管放心,我必会尽全力说服季王。”
上官文若的安排,齐冰伶一向信服无二。只是这次任务落在萧任雪一个医女身上,齐冰伶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三人商量好,隔天凌晨萧任雪等在牢外,负责看守盛昌平的牢卒会将他压上囚车,同萧任雪一起前往应城。另派几名侍卫陪同护其安全。趁着黑夜出发,人少隐蔽,更安全。
萧任雪按计划来到牢外,骑在马上等了约半个时辰,约定好的牢卒始终没有出现,绕到拐角一看,囚车上也空无一人。
萧任雪觉得奇怪,便叫一众侍卫等在门外,自己入牢查看。谁知这一去便又是半个时辰。众侍卫见状觉得不妙,便有几人大着胆子入牢寻人。
谁知牢门刚一打开,正撞见萧任雪躺在一片血泊里。
当夜值勤的牢卒们昏昏沉沉倒了一片。
侍卫大惊,急匆匆回府报齐冰伶。
一炷香后,萧任雪的尸体横在院子里。
上官文若查验过后,确认是死了。伤口在脖颈处,伤口细长向内,不像刀剑所为,倒像是,一根斜插入喉的簪子。
“昨夜牢内可有人跑出?”上官文若问。
侍卫不知,连忙回去核查。这一查还真查出来。
是那个叫花儿的乐坊老板娘,趁着侍卫回府报信的当口,越狱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