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琉璃同时迎来了两桩喜事。
成王上官朔与长宁公主齐冰伶喜结良缘。而丁府独子丁咏山也娶回了心系多年的表妹。人们虽对这位表妹的身份不甚清楚,但不过数日时间,坊间便有传言道她是襄王之女。
早年,丁都督与昔日的襄王妃丁音因为一点过节断了兄妹情分,丁音在世时便有数年不来往了。若非坊间老人们重提旧事,年轻一辈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层血亲关系。
而除去丁音,即便是老人们也不曾听说丁沐还有什么散落在外的兄弟姐妹。
想来今日嫁入丁府的新妇,很可能便是襄王之女了。
可是人们又问了,那个襄王之女不是早在北疆之战便夭折了吗?
“她出生那日,可是腊月初九!”有人提醒道。
腊月初九,双星曜日,帝王之命也。帝女命数,是受上天眷顾的,就是起死回生也未尝不可。
去过海宫的老人都还记得。
“不过这谶语说的是海宫,郡主可是琉璃人。”
“你们别忘了,”那老人捋着花白的胡须,面露忧色,“她可是在昌池出生的啊,那时,昌池已被海宫占领了。”
众人恍然大悟一般。
这件事愈传愈神,待传到上官文若耳中,已变成“双星帝女嫁琉璃”这样的话本故事了。
上官文若只淡淡一笑。
喜轿落在丁府门前,上官文若被喜娘搀扶下来,执好了团扇,款款走进门。
满院宾客都到齐了,熙熙攘攘热闹了好一阵。
丁老夫人起初对上官文若肯嫁孙儿心怀感激,而后知道她是襄王之女又是说不出的心疼,现在触景生情笑得合不拢嘴。
奈何丁沐和丁夫人却有些笑不出,想想今夜的计划,心里直打鼓。
……
都城永盛,金光闪烁下十里红妆。
上官朔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气万分。路边的百姓俯首行礼,自皇城门到成王府前,跪的跪,拜的拜,祈福的祈福。今日沾喜气,市坊皆不设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多数人除了来望一眼最得陛下器重的成王殿下,还是为了一睹齐冰伶“帝女”真容。
齐冰伶以公主礼出嫁,凤冠霞帔,珠光宝气,深青色的喜服上绣着龙凤呈祥,端然雅致。
缂丝扇后,齐冰伶淡淡含笑,可爱的面容被胭脂衬得略显成熟。又或许是这几日几夜经历的种种,确实让她脱胎换骨,便成了另外的模样。
成王府前,礼官奏着桃夭的赞词。门前的婢女撒了祈福贺颂的花露雨。新婚夫妇手执牵红左右,相依相伴步入堂中。
三拜过后,黄昏已过,天色微微发暗。
洞房内,提早明了灯。
齐冰伶一动不动地望着上官朔,笑容十分标致。她已经疲惫了一日,再多牵动一下嘴角都会觉得累,而少笑半分又会让人觉得怠慢而失了礼数。
她到琉璃,名为和亲,实则是被齐怀玉当做礼物赠与琉璃。海宫已名存实亡,她又如何以公主身份和亲呢?
在上官朔眼里,她不过是一件战利品。
这样天下最棘手的猎物,如今因为失去武功而毫无反抗之力。
上官朔望着齐冰伶,心头说不出的喜悦。
“从今往后,你就是本王的人了。”上官朔撩起她的下巴,朝她投来猎豹一般敏锐的目光,仿佛她再试图挣脱一刻,他就能立刻遏住她的喉咙,至她于死地。
齐冰伶不愿死,也不能死。
她顺从地笑着,比上官朔还不客气地一把环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呢喃轻语着:“臣妾求之不得。”
上官朔对她忽然的服帖有些诧异,不过只一瞬过后,脸上的笑意又重新浮现。齐冰伶现在内力全无,便是有反抗的心,也没这个胆子。
上官朔顺势将她推倒,惶急地撂下床帐,只道:“那你可要好好表现,如果让本王满意,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齐冰伶单手抵在他胸前,娇柔地道:“殿下这就着急了?”
上官朔微微一笑,“你现在虽然没了内力,但这身阴阳奇脉,仍然是不可多得的滋补佳品,本王若不品尝一番,怎么对得起你自投罗网的好意呢?”
“殿下要如何尝?”齐冰伶推着他的身子坐起来,重新将手架在他脖子上,轻声道:“或许殿下还不知道,我已不是完璧之身了。殿下还要继续么?”
上官朔的脸色在那一瞬有些难看,不过很快,他调整好了姿态,略带狠意地勾勾嘴角,一把退去齐冰伶的外衣,“本王在乎的只是你简家人的身份罢了。你当本王真的喜欢你么?”
他用手掐住齐冰伶娇小的下巴,瞪着她的眼看,“你与谁有过什么过往,本王通通不在乎。等本王拿你练了功,功力大进,那些惦记着来救你的男人,都会死在本王手里。”
齐冰伶嘴角抽了抽。
上官朔却得意地笑了。
齐冰伶自己将外衣脱得干干净净,朝前一步,几乎贴在他身上,“哪里有什么男人会来救我。那不过是臣妾年幼无知时犯下的错,怕殿下介意才多了句嘴。既然殿下不介意,那臣妾就放心了。”她的手放在上官朔唇上,悄然一笑,“臣妾能帮到殿下,最好不过了。不过臣妾如今中毒,身子虚,怕是受不住殿下折腾呢?”
她佯装着咳了两声,楚楚可怜地望向上官朔,又道:“若是殿下能帮臣妾将八方合血的毒解了,臣妾也好长久陪在您身边,伺候您,助您练功。殿下说呢?”
上官朔冷眼向下,对上齐冰伶一脸媚色,邪魅一笑,趁她不备,又将她按在身下。
齐冰伶故意娇喘一声,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眨眨眼。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不过就是想骗解药罢了。”上官朔轻柔道,侧身在她身旁,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可惜,解药不在本王手里。这药是清音观顾潇长老所炼,世上应该也只有她有解药。至于她,”上官朔双唇微启,顿了顿,“那日在通州,她成功从本王手底下逃走了。原本本王是不想害她的,但是看在你的份上,本王倒是不介意杀了她。”
上官朔平躺下,满脸自得,“杀手已经上路了,估计这几日,她就要死了。到时候,八方合血就是天下无解的奇毒。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本王功力大进的秘密。而你,也将永远服从于本王。”
上官朔脸上笑意愈绽愈开。
齐冰伶与他面对面侧躺着,任由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时间快到了,她并不怎么担心。
终于,上官朔两眼一黑,昏昏睡了过去,片刻后,呼噜震天响。
齐冰伶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将上官朔的手甩下去。迷药的效果足够他沉睡到明日午时。
乳白色的月光倾泻入窗,暗处熄灭的红烛阴森可怖。
齐冰伶独自起身,站到窗前,望着一轮明月,攥紧了拳。
此刻奉阳,紫宸山,林成独倚高楼,凭栏远眺,千里共明月。
李鱼拿了件披风给他,又道:“各地余下的府兵我都联系过了,愿意与琉璃决一死战的有七处,约一万人。不过,公子手中无兵符,还要先说服陛下才行。”
林成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进屋,“我现在就去找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