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玄低头看着手里的木头,冷不丁的问一句,“离老板怎么出来了?”
他明明记得离以被徐子非的黑气带走,怎么可能又出来呢?
“她是被人救出来的,具体的等你见了离老板就知道了,我就问沈公子你一句话,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蓝齐问他,心里在期盼着一个清晰的答案。
沈青玄握紧了那块木头,只道:“那你要答应我,下次有事不许再骗我。”
“好,我答应你,一定不会了。”蓝齐应声。
沈青玄伸出左手,依旧板着脸道:“那你跟我拉钩。”
蓝齐失笑,伸出手,沈青玄小拇指勾上蓝齐的小拇指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末了,两人的大拇指相贴,算是盖章,沈青玄这才微微露出些笑来,蓝齐歪头问他,“这样可以了吗?”
沈青玄终于松口,“可以了。”
一旁心惊胆战看着的沈扶欢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来,能把沈青玄劝好,一大半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阿姐,”沈青玄又转头喊沈扶欢,沈扶欢走了过来,沈青玄清了清嗓子去掉了鼻音道:“我在家等你们,记得要早点回来。”
沈扶欢浅浅笑开,“好——”
……
夜深人静时,蓝齐如约而至,拿出了雕刻好的木头人,木头人雕的栩栩如生,像极了缩小版的沈扶欢。
沈扶欢弄破右手食指挤了两滴鲜血到木头人空泛的眼里,然后亲眼看着它在蓝齐的咒语里拔高,一步步变为她的模样,黑发如瀑,眸子如水波潋滟。此刻终于动了起来,对着沈扶欢微微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她。
“可以了。”蓝齐收手道。
沈扶欢盯着傀儡不动,目光落在傀儡身上再也移不开,好奇的很。
她伸手碰了碰那个傀儡,嘴里叹道:“原来,我长这样。”
沈青玄道:“阿姐,你一直都长这样啊,你每天都不照镜子的吗?”
“照啊。”沈扶欢看着傀儡直言不敢相信,“就是这样看着自己,有点怪怪的。”
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感觉自己多了个双胞胎的妹妹一样。
感觉太神奇了。
“沈小姐,咱们出发吧。”蓝齐出声提醒她,毕竟这傀儡术在徐子非眼皮子底下骗不了多久,他们得尽快去找到那块叫板板的石头才行。
沈扶欢应声跟他出去,末了,听见沈青玄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句,“阿姐,你们早去早回——”
沈扶欢顿步朝他笑了笑,答了声“好”,转身跟着蓝齐投入了茫茫的夜色里,没了踪迹。
沈青玄紧紧握着手中的灵木,右眼皮一直猛跳,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眼皮跳的他心慌,看着外面死寂的夜,沈青玄再没合眼。
鬼市一如既往的开着,这一回排队的人只有两三个,沈扶欢和蓝齐带着面具跟在后面走着,付钱拿牌进去,一气呵成,鬼市线路很好分,所以蓝齐很快就找到了上次关着他的那个房子。
沈扶欢看着入眼一片的红,只觉得刺眼,如此张扬的红在黑暗里显得尤为诡异,更何况这里布置的就像个婚房,不知道离老板怎么想的,将这布置成这般模样让人匪夷所思。
红绸带在夜风里飘动,沈扶欢跟着蓝齐推开房间的门,将红绸带撩到了一边,还未踏进去就闻见了一丝异香,说不上来的味道,闻起来很香,但不浓郁不刺鼻,很舒服。
沈扶欢没作停留,跟着蓝齐走进内室,入目的是四面巨大的铜镜,北边那一面已经破碎不堪,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窟窿,其余三面镜子完完整整的挂在墙上,正中心有张桌子,漆成褐色,一把椅子除外再没有其他的摆设。
“板板?”蓝齐径直走近桌子,对着桌子上卧着的一颗约有五寸的灰色岩石唤了一声。
石头闻声发出了微弱的光,同上一次蓝齐见到的时候弱了很多,毕竟他们两个是被人强行破开了镜子才救出来的,以板板的能力其实根本阻止不了。
光缓缓盛起,光中的石头慢慢的变了模样,坚硬的盔甲,尖尖的鼻子还有豆粒大的小眼珠,黑漆漆的,十分笨拙可爱。
它直起身子,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然后在碰到沈扶欢那一刻,叫了一声,“板板~”
不知道为什么,它对于沈扶欢格外的乖顺,反而见到了蓝齐张牙舞爪,大概它还记得几日前这个人被它关起来过,对于它的气味十分熟悉。
“把它带走吧。”蓝齐道,说着要去抓它。
板板却猛地对着他哈气,一团银色的火涌出来,蓝齐吓得跳后去,心惊肉跳的将手缩起来。
灵火,这板板很记仇啊,想再用灵火烧他。
“沈小姐,你别碰它,它很厉害的。”蓝齐一边躲一边想拉沈扶欢退开几步,沈扶欢跟着他退后,就见板板忽然歪着头看了眼沈扶欢,眨了眨眼睛又叫了一声“板板~”
沈扶欢有个错觉,她甚至觉得它刚刚是想要她摸一摸自己。
银火没吐出来就灭了,板板又趴回去小小的脑袋搁在桌子上,没再进行下一步。
沈扶欢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愣道:“这个,怎么带走呢?”
看板板的架势,它根本不想挪动半步啊。
蓝齐也手无失措,离予那家伙也没告诉他怎么把这石头带走啊,难不成要放弃吗?
沈扶欢迟迟等不到蓝齐的回答,又回头问一句,“你不会拿它没办法吧?”
“你让我想想,肯定会有办法的。”蓝齐作势冥思苦想。
沈扶欢:“……”
她现在只想说一句,服了——
……
夜色里,总不会永远安安静静的,总有些角落发生着不可告人的事情。
两个人影相互角逐着,总是在快靠近对方时,又被前面的人拉开距离,飞檐走壁,悬梁吊瓦,像鬼魅在市间穿荡。
离着县城越来越远,蔚县外一条横过来的小河,河的对面是一片树林,枝丫高耸,绿叶垂垂。
一抹人影咻地钻入林子里,在枝头跃来飞去,最后在一处浓密的高大枝丫上站定,低头看着地上欲要抓他的人,侧身猛地一偏。
那人抓的落了空,忙用脚尖勾上前方的枝头,借力翻过来,衣袂翩飞,她轻巧巧的立在上面。黑发像雾一般四处散开,面具遮着面容看不出喜怒,此刻露出的一双眸子冷若冰霜,以睥睨一切的高傲姿态盯着他,红唇轻抿。
“跑够了么?”女子轻启红唇,平稳的声线冷的如坠寒潭。
男子一袭青衣不紧不慢的打了个折扇掩在面前,鹰一般的眸子毫不掩饰的露出嗤笑来,扇子指着那女子道:“我倒想问问你追够了没有?”
他想着定会有一番纠缠,却也没想过这女人竟如此难缠,他这都跑了这么远了,还不肯放过他。
“没有。”女子道,“把她交出来。”
有苏离予摇头道:“这到嘴的东西怎么还有还回去的道理?”他笑笑,“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还这个字。”
“是吗?”女子的紫衣舞动,极尽妍态。“看来你父母没告诉你别人碗里的东西不可以惦记,既如此,我来替你父母教教你这些道理——”
话落,只见紫影一闪,顷刻便到了男人跟前,纤细的手指扼上他的咽喉,两人失力朝着树下坠去,只听男子一声痛哼,地面的落叶被震开数丈,地面被两人砸出个坑出来。
离予陷在坑里被女子掐着脖子几欲断气,一股浓烈的苦痛蔓延四骸,离予看着面具下那双嗜血的眸子和殷红的唇,手里的扇子应声碎裂。
女人道:“人在哪?”她的声音透着分魅惑,可是在离予听来却犹如蟒蛇在他耳旁吐着红信子,传达着危险的讯号。
离予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伸手拦住女人大力的手,断断续续道:“……你先……松手……”他真的要窒息了。
没想到徐子非背后的这个女人如此强大,他到底是低估了对手,不过,他真的一点也不慌。
女子盯着他几秒,手适时松了几许,离予大口的开始喘气呼吸,憋红的脸慢慢恢复常色,女子冷道:“说,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