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秦颖逸看了一眼额上已经冒出细汗的曾万寿，顿了顿改口道：“曾万寿，你放松点。本官今日只是来了解情况，你们只要如实回答就会。”
“是是是，您说。”
“虽然这事现在提起对你们是个负担，但本官还是要问一下曾曦一案。”
曾万寿闻言，与曾夫人对视了一眼，神情马上就消沉下去了。秦颖逸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不仅仅是他的，还有保养得很好的曾夫人，站在他们身后的管家，乃至最靠近他们的丫鬟。
没过多久，曾万寿抬起头，一脸神伤的说道：“都是草民的错。当初就不该找上曾曦那狼崽子。以为他会待玲儿好，没想到竟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他俩的婚事，是你的主意？”
“是啊，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天天都在一块玩。曾曦那小子从小我就挺喜欢他的。虽然是瘦弱了些，可脾气好，愿意对我家玲儿好。他小的时候还被火烧过，留下的疤恐怖的呀......”曾万寿扶着额不断的摇着头，似乎很是懊恼自责。
“是啊，”坐在他旁边的曾夫人带着哭腔，左手用力的抓着桌角上身微微往前倾道：“可是我们玲儿不仅拿钱救他，还不嫌他身上的疤愿意嫁给他。可怜我们的玲儿，这么善良这么好的孩子，竟然救了只白眼狼回来，年纪轻轻的竟然就....就.....”
情绪突然崩溃的曾夫人捂脸呜呜的哭了起来。本来还很消沉的曾万寿在曾夫人哭了之后，也是连忙转身握住她紧紧抓住桌角的手轻声安慰。
夫妻二人的感情看起来挺好的，那曾玲所有的暴力倾向应该不是来自于他们的影响。不过他们所说的就跟曾可树所说的有所出入了啊。
不过啊。
秦颖逸将放在夫妻二人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边丫鬟身上。若是曾玲真如曾夫人所说的善良，为何她的脸上如此的冷漠？不仅仅是她，还有这大厅里站着的丫鬟，不管在这府上做何工作，总还是能跟曾玲碰上的吧。就算不熟，认识的住在一起这么久的人突然死了，多少有些情绪的变化还是正常的吧。可是这出奇一致的冷漠是怎么回事？
要说隔的时间久了，悲伤被时间冲淡了，那还是能说得过去的。
可曾玲才死了两个多月吧。时间的力量再强，在自然的情况下，也不能这么快吧。
要说她们都对曾玲接触不多，之前跟在曾玲身边的丫鬟今天不在。他们的确也都不怎么跟曾玲接触，也不关心。那这管家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大人莫要见怪，玲儿是我们夫妇俩唯一的孩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以后可怎么过啊。”
“无碍，本官可以理解。”
“多谢大人。”曾万寿别过脸擦了擦眼角的泪，强打起精神说道：“大人继续吧。虽然这案子已经结了，但没想到曾曦他们家竟然上京告御状，还让大人受累，他们还真是可恶至极！”
被曾万寿用力捶了一下的木桌让桌面的茶杯抖出了水。本还在掩面哭泣的曾夫人胡乱擦了一下眼泪连忙握住了他握拳的手，满眼悲伤的看着他。
“无碍，不用在意这点。”极少见到这样的夫妻关系的秦颖逸很难理解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什么之上的。
“你们能说说他们两个平时是如何相处的吗？”
曾万寿想了想道：“我们一年在家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是据我们观察，他们相处得还是很和睦的。虽然一个喜静，一个喜动，但曾曦也总是会陪玲儿到处去疯玩。他们成亲这么久，倒也没见他们红过脸。今年玲儿还怀上了，原本想着等孙儿出世了，我们就哪也不去了。家里的生意都交给曾曦，没想到那个畜生！那个畜生竟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下得了手啊。”
“你们不常在家？”
“是啊，毕竟家里的生意多，我们夫妻俩要经常跟着商队出发，一去就是两三个月。回来最多只待半个月就又得出发了。家里的事一直都是交给锦山打理的。”
秦颖逸看着关锦山在曾万寿提到他时转过身微微向自己弯了下腰。
“管家贵姓啊？”
“回大人，鄙姓关。”
“关锦山。可是前程似锦的锦呐？”
“正是。”
“好名字啊。”
“大人谬赞了。”
秦颖逸上下打量着关锦山。此人外面沉稳，严肃，安静。从开始到现在，除了最开始对自己的身份有过短暂的惊愕之外，就再无任何的反应。可比曾万寿淡定多了。
“那你说说，曾玲夫妻二人平时在府上相处如何啊？”
“恩爱有加。”
“可会有争吵？”
“夫妻之间过日子，时间久了，小吵小闹很是正常。但向来都不隔夜。第二天便又和好如初。”
秦颖逸点着头，看着他脸上的淡然，继续问道：“曾玲平日里待人如何？”
“亲切和善。对我们这些下人颇为照顾。”
“那曾曦待你们又如何？”
“姑爷对我们也是颇为尊重，相处很是随和。”
“那既然如此，为何曾曦会在曾玲生辰时动手杀了她呢？”
过于直白的提问让关锦山忍不住的抬起了头，正好碰上了拿着茶杯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秦颖逸。
犀利的眼神让关锦山马上移开了视线，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因为曾曦得了癔症，怀疑小姐怀的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才动手杀了小姐。”
“一个随和喜静的人，是如何得上癔症的？”
“奴才不知。许是两人身份的悬殊让他产生了压力。进而患上了癔症。”
“这是官府说的？”
关锦山点了点头道：“是。这是官府调查后的结果。”
“癔症啊。”秦颖逸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桌子上，双眼紧紧的盯着关锦山看。而后又看向近门边的一个小丫鬟道：“门边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
被点名的丫鬟先是愣了几秒，在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后，手忙脚乱的跪在了地上。头低得快贴上地面了。
“是.....是。”
“别紧张。只是有些事想问问你。起来说话吧。”
地上的丫鬟先是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低着头慢慢站了起来。
“你家姑爷有癔症，你可知晓？”
“奴婢不知。”
“整日生活在同一间屋子下，就没发现你家姑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奴婢不是小姐院儿里的，而且姑爷不常到主院来，所以奴婢不知。”
“这样啊，”秦颖逸点着头，环视了一圈最后的视线又落在了她的身上“那就去把以前在曾玲院儿里的丫头全都叫来好了。”
“奴才这就让人去把小姐院里的人都叫来。”
“不用，”秦颖逸否决了关锦山的决定，稍稍挺直了腰对低着头的小丫鬟说道：“低着头的那位姑娘芳名是？”
被用力搓了一下的小丫鬟猛的一抬头，触及到秦颖逸耀眼的笑容后双颊通红的又猛的低下头小声说道：“奴....奴婢叫牧桃。”
“那就小桃姑娘去吧。要快点哦，久留打扰到你家老爷夫人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