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和周母都是杨图的老熟人,当年周父还被杨图的父亲救了一命。也是因为如此,原身父母去世后,周家对杨图多有照顾,一直资助原身上了大学并且毕业,而且还没有阻碍杨图和周慧敏之间的交往,可谓是恩深情重。
要不然的话,以杨图原本的家境,怎么可能会有周慧敏这样的女友,两人连相识都不大可能。
看到杨图前来,周父和周母都是一脸的笑容,他们的心中早就将杨图当做女婿看待了。他们膝下只有周慧敏一个女儿,杨图也算是他们的半个儿子,就只等着周慧敏毕业就准备让两人成婚。
“杨图来了,快坐。”周父笑呵呵地说道。
周家世代书香世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豪之家,在上海滩却也有着不小的名望,祖上还曾经做过朝廷的官员。后来民国建立,周家退出官场,但是人脉依旧。周父为人热诚,对于官场的那一套十分不喜,一门心思的专研文学,在文坛上颇有名声,不少的富绅官员与周父都有着联系。
周母是大家闺秀出身,娘家在京城为官,只是偶有联系。
对于杨图突然弃学从警,说实话周父是有着极大意见的,原本他还准备将杨图视为衣钵传人。可是现在,杨图跑去当警察了,可好悬没把老人家气坏。
直到杨图成为了侦缉队长后,周父这才好一点。毕竟,周父也不是完全迂腐的一个人,知道现下杨图的位置代表了什么,只是对于杨图涉足官场仍然有些不满,更担心杨图无法驾驭。
官场险恶啊!
“你们爷俩好好的聊一聊,我跟慧敏去给你们做饭。”周母看了周父和杨图一眼,微笑地走开,同时将周慧敏也一起拉走了,将空间让给了两个男人。
杨图望着周父,不知怎么的总是有些心虚的感觉,就像是学生遇到了班主任。在外面威风八面的杨大队长面对周父的时候不说战战兢兢,也是分外的小心翼翼,就连坐下都是半个屁股坐着,随时准备起身。
“现在在东环警察局干的如何?”周父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心。
“还可以,现在侦缉队基本上已经掌握在手中了。”杨图说道。
对于周父,他不需要有半点隐瞒。
周父微微一叹,听杨图的语气就知道对方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肯定不会退出。可是他仍然有些不甘,开口说道:“官场险恶,你难道真的准备在官场上立足?更何况现在国家时局动荡,今日的高官明日就有可能是阶下囚……”
杨图知道周父的担心,也不辩驳,等到周父说完后这才淡淡地说道:“并不是小子一定要在官场上立足,只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容不得小子有着别的选择。如果手上没有权没有官,那么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到时候连自身家小恐怕都不得保全。”
周父眉头皱的更紧了,似乎觉得杨图有些危言耸听,当下说道:“那你就准备当个警察,然后当上警察局长,就一定安全了?”
“不是。”
杨图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石破天惊:“小子求的不是官,而是兵!有兵才有权,才有着一切!”
“轰~”
周父脑袋轰地一下炸开,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眼前的小子。如此充满野心的话语,居然是从对方的口中说出,实在是意想不到。
就这样,房间中陷入了一片寂静中,周父闭着眼睛,似乎在接受大量的冲击。
半晌后,周父才睁开眼睛,神情复杂地望着杨图:“那为何选择警察?”
“第一是安全。”对于周父,杨图毫不隐瞒自己心中的所思。“要是换做十几年前的时候,小子或许愿意拼劲全力一拼。可是现在,各地军阀已经成型,大的军阀不断吞噬小的军阀,已经没有新的军阀诞生的机会,就算是从军也不过是一敢死之士,想要打江山几乎不可能。”
周父点了点头,杨图的心中还是较为清醒的。
“第二是后勤,自古打战就是打后勤,有什么地方比上海滩这样一个地方更加适合积累原始资本。无论是军火丹药还是粮食药品,乃至于其他许多东西,上海滩都可以弄到……”
周父这次没有点头,皱眉望着杨图,似乎觉得杨图的思索有着大问题。
“第三是低调,毕竟警察不同于军队,有着一定的后退空间……”杨图最后说道。
周父沉思了半晌,最后睁开眼睛,眼中神光闪烁:“你这不像是打江山,更像是想要当一个据地自守的土财主。”
姜到底是老的辣,周父之前被杨图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理清了思绪,发现杨图的举动更像是在危机到来前的自保。
“不错,正如小子之前说的那样,如今国内的局势已经基本上定型,想要打开局面无疑是难上加难。如果换做十几年前小子肯定要赌上一把,可是现在小子就想当一个盘踞在上海滩的土财主,到最后无论是谁得江山小子将上海滩一交,想来对方也不会亏待自己。”杨图直接双手一摊,老实地说道。
周父镇定下来,轻抿了一口茶,有些摇头地说道:“上海滩局势复杂,三教九流势力多不胜数,你这样的希望不高,多少英雄豪杰都倒在了上海滩,可是上海滩依旧……”
“没办法,谁让我就在上海滩这里呢?再说,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上海滩的价值。”杨图耸了耸肩说道。“那是最后的结果,现在距离那些还太早,我现在的目标是东环警察局的局长。只有坐上这个位置,我才算是有了根本的所在。”
周父点点头,被这混小子吓了一晚上,也就这句话还靠谱点。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自家闺女已经认定了他,现在他都有着想将杨图轰出去的心思,这明显不是一个安分的小子,以后闺女说不定有着多少的苦头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