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师私下旁传,在苦境武林绝不是一件能一笑置之的事。w-w-。c-o-m。何况阴阳师又是邪能境之主,河洛道派的天生对头,险恶用心更是昭然若揭。
眼下不染凡尘,左有沐流尘伺机而作,右有刑天师怒目相视,阴阳师虽对正一天道阵法有所钻研,但要在两人注视下安心破阵,可能着实微乎其微。而邪能术法要在刑天师面前讨得便宜,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纵使阴阳师心知此刻唯有自保为先,但刑天师却不予时间拖延,桃木灵剑金茫炽盛,雷霆一喝,令旗同震,破空降位!
声似虎吼,刑天师木剑一转,八卦卦位之上,虚凝仙象参天,沛然道元发散四野,顿使阴阳师神色急变。
“白舞邪能杀!”
阴阳双册本已融练玄门之术,阴阳师又习有武痴烙骨**,方才侥幸避过河洛灵阵克制。然而总归是冥界之人,阴阳师注定是以邪能术法为根基,面对精湛先天道阵,唯有双袖齐舞抢攻为上。
眼角白练刚柔并进直取刑天师,沐流尘当即挥动梦笔似刀削,天字诀有别常规武痴之式,竟呈殊异玄奥之能。
“天经地纬!”
武痴绝式最验心思觉悟,而对沐流尘而言,根基内力都是次要,亦只欠缺心境一项。哪怕只是堪堪淡看欲障,以沐流尘之卓越天资,从五诀之中明悟个人之式,同样是水到渠成。
天地法度秤于心,梦笔横走竖划,仿若以身为天元,虚空刻出棋盘困截不退。阴阳师白舞邪杀遇阻,更觉梦笔挟天意无从抵挡,如刀斩落,双袖登被削成满目碎布!
“你?”
一招受挫,眨眼又见法阵灵剑将至,阴阳师虽有满腹疑问,亦只得转身再接刑天师之术,奈何早先灵力未曾尽复,对上刑天师这等高手,自是一时疲于应对。
惊疑不定之声入耳,沐流尘首试奇式心有所感,却是默然不答。沐流尘所悟天经地纬,凝己身一点私情,取四无君之谋,聚王隐之义,正合天道之数,仍在“武”字之中。
五诀合一或在威力上犹有过之,此刻沐流尘却觉如刀之笔更贴己意,真气凝练如臂驱使,挥洒收敛存乎一心。
“这才是武痴真意?”
微不可闻一声轻喃,沐流尘浑然忘我,笔锋锐利更胜刀芒,身涌武痴清圣之气,森严阵立封困进退之途,转手梦笔随手改换长剑,三尺秋水青光莹泛,地、人双诀瞬融为一,更使两面受敌的阴阳师相形见绌。
“昔年闲游无益处,白首按剑笔如刀。邪孽焉能长吠日,夷氛定随残雪消。”
明志之言方落,沐流尘旋即举剑向天,再现剑武之能。不染凡尘花草受招,冥冥相生相助,迅疾绝伦迅刺而发!
一剑惊尘瞬息而至,后有云中海秘传相克。人临凶险难解之局,阴阳师不改一界之主沉稳,漠然冷笑声中,但见双体分离。女阴阳师雷鼓震天作响,男阴阳师化弄十三弦急拨,两相加成霎时威上层楼。
绝境两面对敌,阴阳师内心明了,纵有通天之能,此刻亦唯有败退。
因此,阴阳师催动音波先行削弱攻势,紧随其后,阴体斗法阳对剑,红月艳红似滴血,强接余劲冲击忍住伤势,豁出全力一击脱手,邪戮之能冲破剑光道法,破土扬尘分袭两路!
面对浑厚邪能,沐流尘虽是武学另有进益,但早先伤势遭受邪功牵引,终是不支呕红退步而立。
另外一侧,刑天师应之有余,祭法消挡其力。但目的既已达成,阴阳师当机立断,双体复归为一,拭去唇边血渍,压下暗伤,语露深沉道:“刑天师,你两人要取我性命,至少一人必死,何不同时收手?”
“你两位师兄人皆在外,你还想走到哪里?哼,天都没收本天师,凭你行吗?!”
行天师与刑天师关系不睦,天忌和恨刀英雄又得阻击阴阳师外援。加之刑天师内心对自家人甚是关照,本就不愿其他师弟面临手足相残的局面,方才一人在此等候。
“那就无话可谈了,灵能敕命!”
刑天师是怎样的牛脾气,阴阳师心知肚明。被其干脆拒绝之后,阴阳师仿若早有准备,长指截下一节发丝,凭借自身对正一天道术法了解,指尖流光分袭八方阵眼,竟是反借阵势之力,灵力与元功同催至极!
“天行地奉?邪能阴阳?勾念妖使?契走来山!”
皓白道氛之中,骤现一抹浓稠血色不化,重叠的男女之声,分外鬼魅妖惑。血月下的阴阳师,足踏罡步施展极招搏命。
绝杀之术甫露端倪,刑天师突觉神魂受其牵引,登知阴阳师当年便对其他师兄弟存着不利之心,痛心更感急怒:“祭命诅咒,你当年便设法取了吾等生辰与贴身之物?”
“吾本是邪能境之人,就如天师你之前所言,此刻再谈前尘旧情,不闲太迟了吗?”
“你想在战中完成此术,痴心妄想!今日本天师就让你知晓,清理门户不是说假的!”
道门先天术法宗师,硬撼邪能诡术之主。刑天师猛然一拍腰间,黄幡当空飘扬,飞出无数朱砂符箓,圣洁晶莹光华暂解困局。
“妖魔邪术,就想挡住天理昭彰,做梦!”
粗声一吼,刑天师勃然一怒,掌心圣剑光华闪烁。此番不再有天命之阻,全力施为的道家绝学,登显不可思议的奇威。
“金灵圣剑破万邪!”
再无解的术法,未完成之前,都是无用功。刑天师又是火爆脾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竟是出乎阴阳师算计,心存以命换命之意。
刹那间,圣剑天威引动雷云密布,轰隆雷霆声中,一道璀璨如金粉的剑柱通天贯地而下,刑天师索性不管邪术如何,只以诛敌为先。
天剑锁定阴阳师,风驰电掣、摧枯拉朽而去,阴阳师施法未成,又逢沐流尘持剑阻截,云波缭绕间,却已再无任何回头之机,唯有强行拼死出手!
“五星入魂?速引元星·咒极斩星!”
红月低垂似将陨,双体豁命强催咒法,逆转五角星芒,虽是力有不逮,至极诅咒阴邪毒辣,仍使刑天师受到反噬,负伤见血。
奈何圣剑如影随形,邪芒遇之有如烈阳雪消,阴阳师未能撑持片刻,便遭金剑穿透心肺,钉向小筑石室。
曾经自负的玄字诀烙骨不死,阴阳师此刻惊觉在清正道元之前宛若无效,刻在骨头上的不死印纹,竟也逐渐瓦解了。
“不用意外,你了解云中海,圣剑对付邪灵鬼体最是有效。而对付你这种五形俱丧的邪人,同样亦然。”
圣剑化尘而去,阴阳师勉力挣扎起身,不由对眼下情境甚感荒谬,苍凉笑问:“那烙骨**呢?”
“自作孽不可活。玄字诀乃属至阴,你本是五回阴之体,练成此奇术水到渠成,却又偏偏故作聪明,强将道术融入邪能,修炼阴阳双极。阴体转修阴阳极,五形俱丧只是祸端自招!”
前尘旧怨剑下将散,刑天师虑及故情心下一软,转身不看阴阳师,解释道:“况且烙骨**乃是先人所留,为防止心怀不轨之辈习练,正一天道自然亦有其破法。只可惜你当年失踪得蹊跷,未有机会得祖师亲传,对此一无所知,却是怨不得人了……”
“呵,如此,如此……吾之终结,竟非是在轰轰烈烈的战场,反是默默无闻而亡吗?”
血月消散,美景不复,非是轻心大意而败,反因思虑周到而衰。一如宏图伟业早夭,空有王者之能,却无王者之运。
掸去胸前一点血污,一盘局尽,阴阳师反露解脱之色,云淡风轻慨叹道:“吾本以为九幽幼稚,今日败亡在前,真是令人倍感唏嘘。”
“你若肯自废元功,随我回云中海请罚,死也无必要。”
“哈哈哈,阴阳师生是邪之主,邪能境一统由我而始,又怎能屈身求饶?”
朗然长笑戛然而止,阴阳师忽又深深望向沐流尘,似要将人铭记脑海,浅叹一声:“兵贵神速,道友你这一手,阴阳师永生难忘!”
“借花献佛,顺水推舟,邪主谬赞。”
半身微躬,沐流尘让至一旁,独留阴阳师一人静立,仰首眺望碧空。隐士离俗居所,观天际云卷云舒,一如往常来去,全无定向,不因个人期冀而变。
夕阳之下,风吹衣袍轻荡,发丝当空纷飞,纵然略显褴褛,一境雄主气态不减,举掌向顶决然而落!
清脆骨裂之声入耳,阴阳师气散力竭,王者穷途末路之景,换来两声惋惜轻叹。
“就凭你手下的人还想支开我,真是笑话。阴阳师,咱们的游戏还没开始啊!”
就在刑天师与沐流尘认为大局已定,背身而去松懈的一瞬间,突见一阵湛蓝蓝雨洒落,气急败坏地卷走阴阳师之躯。
“我讲过,你是我的猎物。你只准死在我的手下,这个游戏除非我赢,谁也不能要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