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忧虑。”
暮苏再次怔了怔,自己为何为她忧虑?
千年的朋友罢了。
第一狱狱主自离了阿锦等人的视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禾戮也越来越不善。
禾戮苍白着一张脸,顾影自怜,本来这就没他什么事,要是沈临渊换点别的什么手段她也不是不能说的呀,这下非弄得不可挽回。
禾戮还在心中假模假样的哀叹了一下,这什么世道啊,说到底他也只是想看看沈临渊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第一狱狱主眼神不善,时不时的扫过来,就如同刀子般往他身上扎,还好他是个男子,这样的眼神也能接受,要是善良一点,说不定禾戮还真的忍受不了。
第一狱狱主这样,禾戮反而觉得自己安全了许多。
第一狱狱主到了冥界的地界便一股脑将禾戮扔在了黄泉路,禾戮这是第一次来正经的冥界,在黄泉路上看着那些来往的生魂,瘆得慌。
“冥王殿下!”
第一狱狱主甫一进了冥界,便慌张的冲到了偏殿,而这个时候,扶桑正在冥王殿外的崖上看着三途河上浮着的小舟。
“慌张!”
扶桑轻轻动动嘴皮,训斥了第一狱狱主,第一狱狱主这才稍有平静。
“昆仑君去了神界!”第一狱狱主脸上还有稍许的慌张神色。
如果第一狱狱主仔细看的话,一定会发现此时的扶桑木质摩擦着自己食指的关节。
“怎么回事?”扶桑嘶哑的嗓音下稳稳的隐藏住了自己的颤抖。
第一狱狱主听闻扶桑的额平静,对比自己,确实过于慌张。
“安魂!”
第一狱狱主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这个情景,由不得他不平静。
扶桑没有慌,说明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扶桑轻轻叹了一口气,依然注视这那只小舟。
“你见到了?”
“昆仑君神色平静。”
第一狱狱主平静的答道。
这下他知道,沈临渊应该没有大碍。
不过下一刻,却见扶桑直直的坠了下去,落在小舟之上,而小舟破浪,迅速离开了第一与与主的视线。
这时候第一狱狱主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这会儿又悉数汹涌起来。
……
暮苏见沈临渊盯着南天门看,也不催,他知道沈临渊曾经在南天门这里殒身。
她额间的堕神印闪烁了几下,最终有隐了下去,淡淡的附在沈临渊的额间,十分不显眼。
好强的心志!
暮苏在心里感叹一番。
这里的人中能瞧出沈临渊这刹那间变化的就他一个,即便如此,沈临渊这样的变化还是惊住了他。
如果沈临渊真的能够舍下仇怨回到北天境,也未尝不好,或许沈临渊归来,重掌北天境,还是虞幕的未婚妻,她在神界,那才叫一个超然。
可是沈临渊愿意吗?
扶桑远远的用目光追随着沈临渊,他不知道沈临渊为何要来神界,如果她不愿意来,有千万种方法躲开,但是沈临渊她就来了。
沈临渊感觉到了有目光追随着她,正准备回头,暮苏轻轻的拉住她的手,“走吧。”
扶桑黯然。
但是下一秒,沈临渊不着痕迹的甩开了暮苏的手。
扶桑眸子一亮,遂负手等在南天门外。只要她说的话,他都信,只要她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从前她还在沈临渊妆奁旁的时候,沈临渊说过,不管去了哪里,最后都会回到昆仑,昆仑才是归处。而扶桑因为这句话,一度大受鼓舞。
“他要见你。”
沈临渊疑惑地看着暮苏带她走的方向,按道理,应该是去正殿,但是扶桑带着她弯弯绕绕的绕到了火神殿。
“我以为是颛顼要见我。”
沈临渊略一想就明白了,火神腰间她,它也是能理解的,于是从容的去了火神殿。
沈临渊见到那个正在打坐的中年男子,一愣。
这一千五百年的变化着实大了些,沈临渊嗫嚅了一下唇,硬是没有喊出来。
“你没走错,人也没错,丫头,叫伯父。”
那男子感觉到沈临渊进来,慢慢睁开了眼睛,面带笑意站了起来,招呼沈临渊到另一旁坐下。
沈临渊像行尸走肉般的在祝融的推搡下坐了下来。
这也不怪沈临渊,一千五百年前,祝融的脾气是四天境天君中脾气最差最臭的,当时沈临渊来找他讨神火,先是被一顿臭骂,好在沈临渊耐性好,软磨硬泡,最后祝融才与她说了那番话,不过既然话说出了,也就代表这位火神绝对不会大发慈悲的将神火,于是沈临渊才去勾搭了好骗的暮苏。
“伯父,别来无恙。”
沈临渊正经的双手交叠,行了北天境的礼,又讪讪的做了回去。
他还不知道祝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祝融今天的穿着也很惊奇,竟然穿了小星君们最喜爱的淡青色长袍。
沈临渊嘴角抽了抽,想当年这位伯父可是穿着打扮,行事作风,都不负火神的名头,如今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变得这般收敛。
“伯父近来过得可好?”沈临渊这样问而养鸡滴溜溜的在祝融身上打着转意思很明显。
这虽说是收敛,但沈临渊怎么看怎么像这位火神就差把火给收回去了。
“丫头!”
祝融一叫,沈临渊一颤。这都是讨神火那次被臭骂后的心理情结,一个字:惧。
“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会神界,你的北天境这些年可是都没有主人的。”
沈临渊在心里呸了一声,当年是共工颛顼之斗,这些人不插手沈临渊无怨言,可是如今,这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死过一次,就知道什么地方去不得了。”
沈临渊脸色不好。
“伯父不必多说,这次是你找我还是颛顼找我?”
沈临渊见到祝融脸上出了为难之色,脆声道。
有一点她是知道了,颛顼不愿意与她为敌,至少是不愿意杀她的,知道这里,沈临渊心里稍微定了定,这下是可以肯定性命无忧了。
“临渊丫头,当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如今归来也算成年了吧,当年的仙约还作数,就算这次你不吹笛,神界也要找上你了。”
祝融语气和蔼,神色却十分疏离,叫沈临渊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被逼良为娼的样子,明明不愿意,还要作陪。
“有人杀了你,是为了赶着和你冥婚,伯父,你干吗?”
沈临渊脸上的疏离不比祝融少,不过他更像那种怎么逼都逼迫不了的。
“你做不了我的主!”
祝融平静的看了看沈临渊,走了出去。
“还不出来!”
沈临渊冷声道。
祝融高傲,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一个人就算收敛,也只能收敛表象的东西,那祝融那些话除非是非说不可,这么一想,倒算是想到了。
“你到今天还在反抗?”这声音不怒自威,沈临渊没有抬头看就知道是谁。
“当年的事,错不在你,我不与你计较。”这话怎么听怎么大气,沈临渊终于抬起头来了,这话果然无耻之极,沈临渊惊讶于竟然自己不接他的话,晾着他他也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令沈临渊大开眼界。
“颛顼老儿果然无耻!”
沈临渊轻蔑道,她这是忍无可忍。
什么叫不是她的错,不和她计较都死了一遍,这也算是不计较?
那老头被他这么一说,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北天境我没动你的,算是留给你的陪嫁?”
沈临渊再一次大开眼界,恨不得将腰间的匕首一下扎过去,扎死他。
这太无耻了!
什么叫没动她的?如果当年的事只是共工与颛顼之间的恩怨也就罢了,明明白白的冤案,有明明白白的屠戮了北天境之人,这叫没动?什么是陪嫁,他打的主意就是嫁给虞幕,那怎么算北天境都是他颛顼家的囊中之物,怎么算来算去还都是为她着想了。
“这多年不见,颛顼老儿脸皮见长啊!”沈临渊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我北天境人的性命在你手底下没了,这算是没动,也是,你是你懂,是刀枪棍棒的动,关你什么事儿?”沈临渊嘲讽道。
颛顼皱了皱眉头。
“我当你是孩子。”颛顼登天帝位多年,没人敢向沈临渊这般顶撞于他,被沈临渊这番冷嘲热讽颛顼也有些受不住,当下冷声道。
“别,一千五百年你屠戮北天境时也没当我是孩子啊,你儿子抽得我魂飞魄散的时候我有也是孩子。你可以当我是孩子,但是我是孤儿,不是寻常孩子。”
沈临渊怒道,一口气说了许多。
今天的颛顼简直跌破眼镜,一千五百年前,也曾有一段时间,他们两家是极其要好的,共工喜爱虞幕,众人皆知,而颛顼疼爱共工氏临渊,众人皆知。
“当年北天境之事时你已经是昆仑君了,你管的是你的昆仑,和北天境没什么关系。”颛顼冷硬道。
“那人间的儿女分了家是不是就断绝了关系?如此的话我杀虞幕的时候用心些,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你们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怕报复。”
沈临渊脖子上青筋毕露,她实在是被颛顼的说法气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