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苏难得的叹了了口气。
之前沈临渊计较他的神界身份,他当时还多有奚落,不过现在,他却是比谁都计较。
如果沈临渊还是先前的沈临渊,那他们之间的交往还可能不存杂质,但是如今的沈临渊,一心阻止界中界夺取共工魄,既然沈临渊不愿意共工归来,那只能说明沈临渊心里有了更大的计较。
他琢磨不投沈临渊的想法,再加上祝融曾经说过,共工如何宠爱独女,心中有了危机意识。
祝融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想到暮苏竟然也是个执拗之人。
想着想着竟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不过要是沈临渊知道暮苏是这样想的,恐怕会笑一阵,闹出好大的误会。
“阿穆,你和阿锦去乔家给我守着,索魂去顾家。”沈临渊眉间有愠色,这禾戮,从前她在境主府时倒也没有这么硬气,如今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了。
沈临渊想着想着就开始质疑自己了,难道是自己做不好一个好主子,还是禾戮本身就只忠于自己主子,跟着相柳时就忠于相柳,跟着沈临渊时就忠于沈临渊。
沈临渊心虚不宁,多半是因为醉酒一事,她越想越觉得不简单,自己不是那样的人,而暮苏和她说话,通常都是说两句留两句,不仅如此,真真假假,还得她自己揣测。
经历暮苏一事,沈临渊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这一世,她还没有想着什么将颛顼父子挫骨扬灰什么的,甚至于她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触及到。
例如虞幕对她无缘无故的恨。
不是沈临渊想钻牛角尖,只是人家好像给她预备了一个壳子,她自然而然的就进去了。
沈临渊出发去了乔家。
沈临渊的打算是先去乔家看看,再转道去顾家,乔家还有个乔歌,乔老家主对乔歌的小命也看得忒重了,她心里不放心!
一道身影从沈临渊面前闪过,沈临渊立刻跟了上去。
阿锦和阿穆听见动静,也迅速跟了上去。
“今天拿不住他,我们一起去尝尝正心之刑如何?”沈临渊语气轻快,但是阿穆能够看见她眼里的狠色。
看来沈临渊是铁了心要对禾戮出手。
阿穆身先士卒,握着剑就攻了上去,阿锦原地打坐,祭出她的簪子。
沈临渊笑吟吟的看着阿穆。
索魂已经赶了过来,和沈临渊一样,负手看着禾戮。
“你好没意思,让我去顾家,你们在这里捉贼,你是不是看轻了我们冥界的官员?”索魂带着笑意质问着沈临渊,却见沈临渊脸色一寒。
“知道我看清你们冥界的官员就动手,省得我哪日嫌你没用将你发配回去干你的老本行!”
索魂怒视这沈临渊,他的老本行,无论是索魂还是磨玉米,他都不喜欢。
沈临渊此举刺激了他,这时候他也加入了战斗。
索魂一来,禾戮才开始有些吃力。
“你要是拿下他,我不追究你抗命!”
沈临渊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听得索魂险些跌倒,哀怨的看了一眼沈临渊。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还是赞叹索魂的,这四年,索魂大有长进。
最明显的就是手上的那把弯刀。
一拿出来,不仅是沈临渊,就连阿锦、阿穆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是人界庄户人家除草的玩意儿,索魂那在手上十分违和。
“这是我信锻造的兵刃。”索魂没有瞧阿锦和阿穆,倒是斜睨了一下沈临渊。
禾戮以一敌三,又遇见了实力有所长进的索魂,当下准备逃,而沈临渊一直等在战斗之外,为的,就是阻了禾戮的退路。
见禾戮要逃,手上的灵气刷的溢出,一条白练直直扔了过去,将禾戮整个裹住。
“看什么看,上次你在界中界不也这样整过我吗,这叫一报还一报。”然后牵着禾戮就会了境主府。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
沈临渊也被禾戮绑过?
这下三人看禾戮的眼神又多了愤恨。
不过境主府这时候已经有一个人等在里面了。
“狱主?”沈临渊看着第一狱狱主,面露惑色。
“境主,冥王殿下说了,禾戮在涯安境猖獗等于在冥王殿门口猖獗,吩咐我若你用完了叫我带他回冥界。”
沈临渊挑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有道理。
惩罚来双倍,她是乐得看戏。
但是来的是冥界的人,这就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境主,他犯的是冥界的律例。”第一狱狱主很好心的补充了一句,很容易就说服了沈临渊。
不过这时候索魂却拉住了第一狱狱主。
沈临渊好奇的走慢了两步,却听闻索魂大声的问道:“狱主,我那荷包你绣好了就还给我吧,我娘子问起来我不好隐瞒。”边说还眨了眨眼睛。
意思是咱们都懂的……
而正被沈临渊拘禁着的禾戮却咳嗽了一下,眼睛亮了亮。
沈临渊在心中暗暗叹气,有什么好隐瞒的,可还真有要隐瞒的,这话说得十分混乱。
索魂却见第一狱狱主脸上没有异色,反而十分的迷茫。
“狱主,你总不至于还要贪了我的荷包吧。”索魂这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是却多了调侃之色。
这时候沈临渊轻轻咳嗽了两声。
生出一只手,手心向上。
“狱主,我那只荷包也是索魂娘子绣的,那味道我闻惯了,突然没了也不是很适应。”
第一狱狱主怔怔的看着这两人,他似乎被讨债了!
见第一狱狱主露出这副神情,阿锦不满了。
“狱主大人,我若不是看在冥王殿下的面子上也不会帮着你来讨境主的荷包,你好歹是堂堂冥界狱主,怎么还如此无赖?”
阿锦见这两人都心系荷包,想起当时索魂借荷包自己多有帮腔,有些愤怒。
冥王殿下!
第一狱狱主抓住了这个词,眼睛里闪过无奈,冤有头债有主,这下他算是背了黑债。
问题是那荷包,他敢去要吗?
第一狱狱主小小的眼睛里藏着大大的无奈。
禾戮不能动,但是眼神却在第一狱狱主身上打量了个没完。
阿穆也是,但是这件事他接触的早,所以打量都是不动声色的。
“要还要还。”第一狱狱主抹了一把额头上密密的汗珠,堆着笑道。
明明他是因为公事来的,怎么一下却成了被讨债的对象了。
第一狱狱主心里苦,但是不说。
“也不知道狱主的荷包绣得如何了,那图案还是阿锦画的呢,你要是下次有意,尽管来境主府请阿锦,阿锦绘的图案那是极好的。”沈临渊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要债也不能逼太紧,遂说道。
不过不说还好,一说第一狱狱主额头上又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汗珠。
第一狱狱主到底做了多少事,怎么自己不知道?
“多谢阿锦,多谢境主!”第一狱狱主拱手谢道。
众人不知,只当沈临渊这番话说到了第一狱狱主心里去。
沈临渊这时候才想起还被自己困住的禾戮。
一拉白练,将禾戮拉到了临石居。
“从前你也是境主府的人,如今倒成了境主府的阶下囚,这身份跌转的也太快了。”沈临渊心情颇为畅快,看着禾戮说道,倒像是感慨一般。
“四年前我见过你一次。”禾戮缓缓抬起头,沈临渊见过他不只一次,不知道沈临渊说的是哪一次。
“那时候我还是沈家大小姐,你站在北楼之下。”
沈临渊仍然挂着笑意。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只是当时还未觉醒,竟不知道你在北极麟也是手眼通天的人。”沈临渊嘲讽道,但她说了几句,禾戮仍然不为所动。
沈临渊直接动了手。
临石居里响起悠悠笛声,外面的第一狱狱主脸色煞白。
“封住五感!”众人虽不明白为什么第一狱狱主这么紧张,但还是照做。
虽然封住了五感,但这几人还是脸色也苍白了许多,明显抗不住笛曰。
“你敢这样用笛曰,就不怕神界?”禾戮已经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也是安魂的作用之一,安魂本来就是为死人而吹的曲子,只是给活人吹惯了,很久没有这样用过了。
安魂拘禁的不仅是禾戮的身体,连带着他的元神,也被沈临渊束缚住。
“听见你元神碎裂的声音了吗?”沈临渊轻声问道。
禾戮的身体陡然一抽搐。
这就是笛曰之音。
“不要担心神界,神界可一直都知道昆仑君归来了,何况我还有个神界的未婚夫。”沈临渊提起未婚夫,禾戮脸色大变,相柳心里其实一直怕沈临渊舍了北天境,真的嫁给虞幕,这也是相柳想要共工魄的原因之一,也因此对沈临渊处处打击。
但是沈临渊现在说出来,语气中却有不屑之意,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他就算再修炼个千百年,也肯定抵不过沈临渊的笛曰。
上古神器,自然有其存在的价值。
可是,他还不能死,神界还在,他怎能死?
“昆仑君想知道什么?”他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话中没有颤音。
但是沈临渊却悠悠然说出一句令他差点气得吐血的话。
“我现在还不想听,等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