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幻眉间无波,似早已猜到如此结果,她只道:“你来此处是否就是来与她回话?”
梁西范瑟缩地点头。
突然赵重幻远山眉微动,低低递来一句:“有人来了,你正常答话,不许耍心眼,我盯着你呢!”说着捡起卷轴一个闪身人已经不见。
梁西范张口结舌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那一处徒剩一抹光线里轻颤的尘埃难定,似从未有人出现一般。
还不待他晃过神,柴房的门扉就被人推开,一袭银红袅娜的身影闪入其内。
“曲儿姑娘!”梁西范赶紧敛了慌张的神色。
曲儿秀丽的脸庞上微微流出温婉妩媚的笑:“可拿到画屏?”
梁西范顿时有些踌躇地搓搓手,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什。
曲儿眼中冷静,见他动作,娇美的唇角还是不由抿出一丝得意。
可是,梁西范掏出来的却是一个荷包,曲儿狐疑地盯着他。
“曲儿姑娘,那个画屏——我没拿出来!这个银子我也没有脸要!”梁西范说着直接从荷包里倒出银两往对方面前一送。
曲儿脸色遽然一变,但转瞬就泯了隐藏难辨的一分狠意。
她施施然抬起纤细的素手,微笑着将银子推回去:“这么劳烦梁小哥,就算没拿到,奴婢也不好再收回酬礼!小哥且收下吧!不过,怎么会没拿出来?能告诉奴婢原委吗?”她的声音越发温柔入骨。
梁西范被她的嗓音给挠得心里痒痒的,一双眼如逐了香的蜂,一边悄悄瞄了瞄对方纤秾合度的细腰,一边又委实舍不得到手的银子,既然对方这么说,便半推半又将银子塞回荷包。
然后他犹豫地挠挠头,期期艾艾道,“我去了揽香楼,拿到了画屏,后来却,却——”他眼神闪烁不定,“遇到个人,被她一吓,然后她就将画屏给抢了去!不过——她没看见我是谁!”他信誓旦旦地睁眼说瞎话。
曲儿闻言眼波一晃,眼神越发幽暗,唇角却依旧漾着温存的笑:“没看见小哥就好!那此事还请梁小哥替奴婢保密!”
只是她颇为遗憾地叹口气,“奴婢本来也是为给衙内一个惊喜,想仿着那画屏自己绣件缂丝绣品的,如此也就遗憾了!”
说着她从袖中又取出一个荷包递上去,“留郡夫人新赏的宫内蜜果,小哥留着尝尝吧!”
梁西范受宠若惊,赶忙小心接下。
“姑娘对衙内真心真意,我也听得很感动!”他随口拍个马屁道。
曲儿柔媚一笑:“那奴婢就先走了!”说着眼波轻荡,似春风含情,袅娜着身姿便出了柴扉。
梁西范被她的眼神给扫得如同吞了半包蜜塔糖,整个心都有点酥了,心里直骂:“贾子敬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怎么身边都是如此风情万种的小娘子!我怎地一个也捞不着!”
他边恼,边从曲儿送的荷包内捏出两颗蜜果就往口中放,忽然,他直觉手一抖,指间捻着的蜜果便落了地。
随着一阵微动的风,赵重幻不知又从何处冒了出来。
梁西范这次显然心理素质提高不少,但依旧有那么一瞬还是不由一动不动地举着荷包,张着嘴巴,继而在撞上赵重幻的犀利眼神后马上悻悻地吧唧闭了回去。
赵重幻却不理会他,直接取过他手上的荷包,打开嗅了嗅,眉尖一颤,迅速又合上,她定定看着梁西范,嘲讽一笑。
梁西范被她丑得教人不忍回眸的脸上神秘的一笑给彻底笑懵了。
这时一只肥硕的老鼠刚好路过,赵重幻一抖衣袖,那耗子立刻吱吱地被钉在原处,动也不能动,小眼睛惊恐地瞪着眼前两个莫名其妙闯入它温暖家园的人类。
赵重幻将地上掉的蜜果踢到耗子面前。
耗子探头闻了闻,发现竟然是个甜甜的果子,转瞬忘却自己的处境,大咧咧一口吞了蜜果。
见赵重幻如此动作,梁西范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背上也恶寒阵阵。
“你的意思——那果子有,有……”他结结巴巴说不出口。
“毒!”赵重幻轻飘飘补上一句。
她话音刚落,就见那耗子“吱吱”惨叫着用力甩着脑袋,不出须臾,便枉然不动。
梁西范一双眼霍地瞪成铜陵,一张嘴更如同被砸坏的蚌壳,再也开合不起来般。
赵重幻蹲下盯着那死去的耗子,眸底生寒。
而此刻,梁西范早吓得脸色白如纸,腿软得都站不直,只听他“噗通”一记跪在了地上,又抖又颤地挪到赵重幻身侧,用力磕头。
“小差爷——小差爷,你,救救我!”
赵重幻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踢了踢耗子,偏眸睇了他一眼。
默了一息,她道:“你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