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
“去哪里?”
江川和玄童感到意外,一前一后地问道。
南友容朝前走了几步,背对着轻叹,道:“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那纤细柔弱的背影,站立在朦胧的日光下,显得那么迷人和孤寂。
“你要回江淮城?”
“现在?”玄童有些不解的语气。
“嗯,多年不见,不知道我阿翁身体如何,所以想回去看看。”南友容回身说道。
“江湖凶险,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吧…”玄童仗义直言。
江川心底里也有个声音,“对啊,你也陪她一起回吧,你要保护她。”
南友容瞧着迟疑难择的江川,心生一丝凉意,摇头说道:“不必了,你们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此别过吧……”
南友容说完便从怀中搜出一块薄纱面巾,覆在脸上,身上的天青色月袍配着那柄黑白相间的玉京剑,美得不可方物。
南友容一步踏着一步走过了江川,身上淡淡的体香瞬间让江川回到了第一次在灵川学院相遇的场景,他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南友容的手腕。
“我们陪你去...”江川柔声说道,
南友容转身看着他,心底顿时流出一股暖意,然后迅速被自己的理智驱走。
“温韬他们五国密乱,中原危急,必须赶紧通知杨莅他们早做准备,而且...你父亲生死未卜,龙虎山之行,迫在眉睫。”
南友容的话,一字一字地扎进了江川的心中,他坚毅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变得迟疑起来。
“算了吧,大事要紧,我一个人可以...”说着话,南友容便挣脱了江川的手掌,江川的手空落落的停在半空中。
南友容走了两步,然后一跃,优雅地落在马背上,头也不回地扬尘而去。
“行了,别看了,人都走了...”玄童搭着肩膀说道,
“要不要追上去?”他又问了一句。
江川郑重地摇了摇头,望着远去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小,直至完全消失。
“江小川,我想我知道,南宫她为什么这么着急走了...”玄童在后面幽幽地说道。
“什么原因?”
“你来看...…”
……
马车在落日余晖中超速疾驰,两旁的密林灌进一阵阵聒噪的风声,尤为刺耳。
“我问过这个老混蛋了,确实是他,他说他认识南宫,毕竟是名动整个吴越国的第一美人,然后跟她说了一些关于她家族的事情,还说….呃…”玄童有些吞吐,
“还说了什么?快说啊…”江川有些心烦意乱。
玄童白了一眼,答道:“那老混蛋说南宫家的人已经作主把南宫友容许给了他家的嫡孙子,就等着选日子成亲了…”
“吁…”
这次的勒马急刹,险些将玄童震飞出去。
“你想摔死我啊!你个混蛋….”玄童骂道,
“你说定婚成亲?”江川瞪目问道,
“对啊,那老混蛋说南宫家的人收了礼金,给了生辰八字,就差选日子定亲了。”玄童抚了抚惊动的心脏说道。
江川凝定入思,想了一会,说道:“依南哥的性子,她断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不过,她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大的压力,我怕她应付不过来。”
“所以呢?”玄童问道,
“战乱,父亲,还是心爱的女人?”
见江川为难的样子,玄童心里也揪着心,
“一东一北两个方向,你得做个选择。”
“驾驾...”后方不远处,又传来一队追击的马队声。
“往北,去太原...”江川手上马鞭一挥,马车由徐变快,继续向北驶去。
江川驾车在一处河边停下,然后砍断了绳缰,使马车分离,把钱倧塞在车驾里,然后他和玄童一人骑一马,向太原奔去。
在太原稍做休整,闲情都没来得及叙,只与杨莅和刘云告知了五国密谋一事,简单吃了点食物,便匆匆忙忙换马向西奔去了。
送走江川后,杨莅凝重对刘云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应当即报与陛下。”
“我与你想法一致,我们现在就去面见陛下,早做准备。”刘云附言道,
出了太原城,无边的原野和绵延的群山显得河山大好,但江川和玄童两人现在却没心思欣赏。
“回龙虎山?”玄童随口一问。
“嗯…”江川点点头,
然后两人就停止对话了,一望千里的荒原之上,立马就扬起了随风飘散的尘土。
吴越国,江淮城。
这是坐落在吴越国东南部的一座水乡小城,盛产鱼米、织锦和茶叶,从商之风盛行,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商业之城,对整个吴越国的经济有着重要的影响,南宫家世代经商,靠着祖上传下来的坊市店铺做底,在南宫傲苦心经营之下迅速发展壮大,成为江淮城首屈一指的商业巨擘,产业遍布南方诸国,说他南宫家富甲一方丝毫不为过。
当南友容回到城南的一处熟悉的四方宅院时,她发现整座宅院已经人去楼空,满院枯杂的落叶随风飘落,似乎很久没人居住了。
“怎么会?南宫老头他人呢?”南友容内心发问道。
南宫老头就是她的祖父,南宫傲。
她喜欢称呼他为老头。
自她记事起,一直就和祖父居住在这幽静舒适的小宅院里,南宫傲曾告诉她,这里原先是他买给他大儿子,也就是南宫友容的父亲南宫昱的新婚宅院,自南宫昱夫妇双双离世后,老头子思念成疾,便带着他的孙女一直居住在此处,从未离开过。
他说住在这里睡得安稳,睡得踏实。
“来人!”南友容朝着空荡的院子喊道,
见无人回应,南友容径直走到南宫傲的起居室,起居室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打包得干干净净,一件不剩,倒是没有胡乱翻找,南友容这下才猜测,南宫傲可能被她的叔叔姑姑们接到南宫府去了。
一袭天青裹身月袍,长发及腰,高挑纤细的身材引得路人纷纷注目。手持黑白长剑,将那玲珑曼妙的曲线更添一丝高冷之气,肌肤如雪、红唇如妆,那张绝美的脸让男子们驻足观望,久不离去。
当初的吴越第一美人,经过岁月的洗礼而愈发成熟诱人,尤其是那紧致凸显的女性魅力,让无数男人为之倾倒。
“南宫家的大小姐,你再看当心眼睛被挖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一睹南宫小姐的芳容,眼珠子被挖又何妨…”
“唧嘘…”
那些男子们正朝着南友容发出各种各样的轻浮口哨声,南友容毫不侧目,紧望着眼前这座华贵高府,正中的三个金漆大字“南宫府”让她眼色一沉,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
“大...大小姐...”那些护卫上前迎道,意外之下慌怕不已。
“那些男人...”南友容没有转身,
“是,大小姐,我们知道怎么处理...”
南友容不再说话,径直地踏进了南宫府。
“快跑!他们又抓人了!”不知是谁高呼一声,那些轻浮男子立即一哄而散,各自逃去。
“我有话就直说了,你们把阿翁接到哪里去了?”南友容坐在主席上,朗声问道。
“哎哟,容侄女,你这刚回来就朝着我们兴师问罪一样,这又是怎么了啊...”一位肥胖的中年华服女子晃了过来,眼睛还不忘朝对面的精瘦男子使眼色。
“宜姑,博叔,你们也不要在我面前作势演戏了,我说什么你们应该清楚。”南友容仍旧冷冷说道。
“友容,怎么跟你的长辈说话!越来越不懂规矩了!”那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南宫博斥道,
“长辈?长辈就得有个长辈的样子,你们做得那些事,见得人吗?”南友容冷哼一声,
南宫博和南宫宜唰的一下,老脸涨红,不再说话。
“我这次回来,对你们的事毫无兴趣,你们大可放心。只不过,我想知道,我的婚事,是谁给我做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