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誉忍不住接口道:“我不懂!”李筱娟望了司南誉一眼,垂下目光,冷沉地道:“家师叔与两位师妹,被百花会主掌握在平中。”司南誉用力一错牙道:“奇怪,她为什么不远走高飞,却在此地扣制人质……”
“因为她不能走。”
“为什么?”
“午前她被仇家找上,互拼的结果,两败俱伤而暂告分手,她判断仇家会再来,而她也必须疗伤。”
仇家,不用说指的是“讨债人”葛祖荫,司南誉吐了口气,道:“令师叔不会武功么?”李筱娟道:“会,但敌不过毒。”司南誉为之一窒,马月娇不但武功高强,更可怕的是用毒,眼前在场的只有自己不怕毒,深深一想之后,道:“让我进去看看!”李筱娟抬眼道:“不,必须确保人质的安全,同时庵内不许流血。”司南誉眉锋一紧,道:“时辰到了,人质又能安全么?百花会主的心,与她用,的毒一样毒。”李筱娟默然。司采薇柔声道:“筱娟,让司南誉进去试试,相机行事,也许能挽回你师叔她们的劫难,马月娇毒逾蛇蝎,她也清楚你的来历,她一旦伤势好转,后果难料。”说完,以目向司南誉示意。司南誉会意,乘李筱娟犹豫不决之际,闪电般从她身旁掠过,进入庵门。庵内寂静无声,司南誉步步为营地向里蹬入。同一时间,“土行仙”等也分散监视庵堂的外围。佛堂内,青灯袅袅,观音大士宝相庄严,一老二少三名女尼,长跪佛前。不见马月娇的影子,一切很平静,司南誉大为困惑,正待出声动问,忽听庵后方向传来喝斥之声,是“土行仙”的声音,登时心中一动,越屋掠去。
庵后,护庵林边,马月娇被“土行仙”等远远圈住,她没蒙面,是本来面目,没人敢迫近,因为怕她的毒。马月娇阴森森地道:“迫近十步者死!”话声中,挪步就待离开。一条白影旋飞而落,截在马月娇头里。马月娇面色惨变,厉叫一声:“白儒!”身躯簌簌抖个不住,司南誉是她的死对头,也是克星,因为他不怕毒,而她自己目前伤势并没完全复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司南誉咬牙切齿地道:“马月娇,葛祖荫已死,你的时辰已到了,有人等着索取八条人命的血债,不过,我应承过‘玉琶妖姬’代她报仇,所以……非杀你不可。”随着话声,霸剑徐徐扬起。马月娇自知难免,连退数步凄厉地大叫道:“这是天意么?”司南誉怕这毒妇临死反噬,施毒伤及别人,闪电欺身,霸剑迅厉无俦地挥了出去。“住手!”厉叫声中,马月娇如魅影般飘了开去。司南誉一击落空,又紧迫而上,寒声道:“你还有遗言要交代?”马月娇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场的众人,然后迫视着司南誉,迷人的徐娘面貌,此刻凄厉如鬼。司南誉斜扬霸剑,目不稍瞬地盯着她,防她施展毒着。一阵刺耳怵心的厉笑发自马月娇之口,久久才敛了笑声,开口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天不容我,还是我所谋不臧?不,我不甘心,我不认输,我……”独臂倏扬。司南誉是全神贯注,分毫不懈,在对方扬手的瞬间,展出了霸剑绝招。半声惨嗥,震人心魄,马月娇的独臂飞出两丈之外,胸前一片鲜红,人却不倒,一抹怨毒僵化在她的脸上。断臂落处,冒起了一阵轻烟,数尺之内,草叶立呈枯焦。众人围了过来,“砰”地一声,尸体栽了下去,这毒妇恶贯满盈,结束了她丑恶的生命,但她至死不悔。空空门主沉重而感慨地道:“一切算结束了!”庵内传出了梵呗之声,冲淡了现场的暴戾之气。
司采薇幽幽地道:“庵中女尼,幸免毒害,可能是马月娇唯二所做的好事。”司南誉凝视着手中霸剑,喃喃地道:“是的,一切都结束了,恩、怨、情、仇都结束了!”说完,缓缓回剑入鞘。
梵呗夹着钟磬,声声飘传,使人油然而生祥和之感。
司采薇走近木立的司南誉,和声道:“孩子,回家吧!”司南誉茫然应道:“回家,是的,必然的归宿,英雄路的尽头是家!”说着,转向尼庵,呓语般地道:“筱娟,弃尘,别了,尼庵是你的家。”
梵呗不绝,在惊醒世人的梦。
石家堡
天下第一堡。
这“天下第一堡”并非朝廷敕封,因为石家自列祖以来没有出过封候拜相的人物。也不是武林同道所公封,因为石家堡并没有到武林天下同尊的地步,而是适得其反。
那这称号是怎么来的呢?是自封的,可以说是“霸业”的代名词。堡主石中龙在四十年前创下了这一片武林空前的霸业,不但自豪为天下第一堡,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自称为“武林千岁”。话说回头,“天下第一堡”也自有其称雄的条件,任何成功都必须付出其代价。今天,三月十二,是个好日子。
堡前宽坦的大道上三步一牌楼、五步一彩坊,足有一里路长,足可与城门相比的巨大堡门前,二十四名衣着鲜明的武士左右雁翅式排列,以武林门户而言,这种气派也可以称为“第一”,平常人难得一见。
现在,午时将近,各形各式的江湖人物涌进堡门,络绎不绝。山**上,有坐轿的、骑马的,当然最多是步行的,这些三山五岳的人马必须在正午之前赶到。
随着时辰的迫进,人马渐稀。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毛头小子拖拖踏踏地来到,他在距离堡门的二十步之出停住,抬头凝望着高悬堡楼上“天下第一堡”那五个闪着金光的擘窠大字,他是在欣赏那雄健的铁画银钩么?还是出于对这暄赫世家的敬仰?整整半盏热茶的工夫,他才放下头重新举步。
距离堡门还有十步----“站住!”暴喝声中,带班的武士头目大步迫近。
毛头小子止步,他人瘦个子不高,跟这迫到身前的高壮武士头目一比,便显得十分地可怜,真的是个小鬼与金刚。
“小要饭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武士头目粗声暴气,每一个字都像在打雷,胆小的还真受不了。
“你准知道我是要饭的?”毛头小子翻起白眼。
此刻将近中午,大道上已经是一片空荡荡。
“不是也差不多,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石家堡,天下第一堡。”
“既然知道还敢胡闹?”
“噫!今天堡里举行传位大典,什么人都可以----”
“放屁!你接到了请帖么?混吃混喝也不看看地方”
“我是来观礼的。”
“哈!”武士头目怒极而笑:“小要饭的,看来你是饿疯了,快滚,少罗嗦!”
“你不让我进去?”
“嗨!小要饭的,半掌不好打,一掌你又受不了,打死你这小叫化,老子我于心----”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武士左脸颊上,立即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头印,出手太快了,就象是根本没有动,依然是翻着白眼:“你对谁称老子?”
武士头目一下子怔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堂堂“天下第一堡”的武士头目,居然在自家门前被一个乞丐似的小子大耳光,而且连反应都来不及,如果传出去,实在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排班的武士看似受过严格训练的,没有命令不敢动,只骨碌碌地睁大眼望着。
武士头目许久才回过神来,豹眼里抖露出一片恐怖的杀机,脸皮子连连抽动。
“小要饭的,老子----”
“啪!”又是一记耳光,是打在右脸颊上,比刚才那一记重多了,武士头目眼冒金花,倒跄了一个大步,口角已经沁出了血水。
“你敢再称老子,我第三下要打塌你的鼻子。”
毛头小子若无其事地说,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像逗小孩一样。
这个武士头目不再发怔了,口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然挥掌,身为“天下第一堡”的武士头目,功力当然是一流的,这一掌挟怒而发,其威力可想而知,有如巨斧劈石,想一掌把这毛头小子劈碎。
“啊!”怪叫声中,毛头小子的身躯被震得离地飞起,抛物线状落到了五丈之外,但却落地无声,拍拍屁股又站起来,弹丸般弹回原地,龇牙一笑。
“别逗了,我必须赶上大典的时辰!”
武士头目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差点没吐血,“呛”地一声,长剑出鞘。
“玩真的,动剑不好吧?”毛头小子一副嘻皮相。
“小要饭的,你知道怎么死吗?”
武士头目咬牙切齿,脸上那份杀气简直成了有形之物,可以抓得下来。
“我不知道,你说呢?”
“把你剁碎了喂狗。”
“不成,我的肉味道特殊,狗不敢吃----”
“你们都上!”
武士头目挥了挥剑。
那二十四名武士也早就按耐不住了,一听头目发了令,纷纷拔剑扑跃而上,阳光下剑芒耀眼,像一片光网罩出,势态相当惊人。
“真的我不玩!”